“十七,你天天晚上过去,是不是署丞的炉子,火烧的很旺啊。”
“旺不旺的,看人家十七的脸色就是了,瞧瞧,红扑扑的脸蛋,一看就是没少沾火气。”
哄笑声中,何司官推门进来,炉边的这几人,立刻噤声低头,恭恭敬敬的排成一列。
厌恶至极的扫了眼,何司官冷冰冰道:“王十七,出来。”
出了屋,只见院中站着一人,王十七认出了,他就是刚刚跟在李承乾身后的那人。
程良骏又仔细看看,确认无误后,便让王十七跟在他身后。
无言走了许久,离教坊司已有好远,王十七忍不住问道:“大人,您要带奴去哪?”
“殿下要见你。”
闻言,脑中刹时闪过道影子,也不知是因为何故,心里突然乱了起来,像是长了许多藤蔓,将心房勒的紧紧的,让人都有喘不过气之感。
越是靠近大明宫,紧促慌张便越是强烈,王十七紧紧抓着衣角,等的进了殿,看到坐在桌后的那人,连身子都是莫名颤了起来。
“殿下。”
程良骏抱拳。
李承乾看向低着头的王十七,挥挥手,程良骏后退两步离开,一众宫人也都退下。
如此,只剩下了孤男和寡女。
王十七更是慌乱不宁,她也是不知为何,心里头有着各种情绪,全都汇聚一起堵在了嗓子眼,让人憋的脸红窒息,眼眶之中也有涓流淌下。
李承乾察觉到了她的波动,似是,有着如江河般的委屈。
也许,受尽苦难之后,纵使没过深的关系,但看到哪怕只有一面之缘的人,便会忍不住的觉得亲切吧。
“王娘子。”
李承乾轻唤了一声,他声音平和,可是在王十七听来,这声音之中似是蕴含着雷电,她心神一颤,跪地下拜,哽咽的道:“奴,拜见殿下。”
李承乾未去扶她,也未让她起来,有时候跪下低着头,反倒能是个慰藉。
“你父亲可还好?”
心里似有什么东西被冲垮,王十七一直克制的再也克制不住,与之而来的,是泪如雨下,是泣不成声。
她哭声很响亮,亦也很哀伤,李承乾暗叹一声,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。
杨瑞林想要杀他,王财主却傻乎乎的凑上来巴结他,不断的跟他示好,这自是会容易招来祸患。
所以,他将自己的贴身玉佩,寻个由头赠给了王财主,那玉佩可是李世民钦赐,临走之际,还让程良骏特地打了他一番,以此来让人觉得,他看不上这贱商。
却是没想到,纵使他有心保护,还是没让王家逃过牵连。
那杨瑞林的心肠,比他想的要毒辣,胆子也比他想的要大,倒也算是个人物。
哭了许久,王十七止住眼泪,拜求道:“当年,殿下途径巴州回京,家父进献舍宅供殿下落脚,奴斗胆,请殿下顾念往昔之薄情,能替奴引见陛下一次,奴有血海深冤,想求圣人做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