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拼尽全力挥舞大刀,每一次劈砍都带着玉石俱焚的气势,才勉强逼退三人片刻。
元昭在旁策应,却早已力竭,手中长枪东刺一下西戳一枪,绵软无力,连牵制都做不到,只能眼睁睁看着周山渐落下风,急得额头青筋暴起,却无半分办法。
整个战场的局势正一点点倾斜,青瓦军这边已是强弩之末,败亡的阴影如乌云般笼罩下来。
纪云眼角余光瞥见周山的窘境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枪势陡然加快,吴钩大枪带着破风之声直取管武心口:“先送你上路!”
管武心头大骇,急忙横刀格挡,却被那股巨力震得气血翻涌,暗伤瞬间爆发,喉头一阵腥甜……
枪尖离管武心口已不足半尺,纪云甚至能看清对方瞳孔中骤然放大的惊惧。
管武已无力格挡,只能闭目待死,赵全的救援枪影还慢了一线——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身后忽然炸响山崩似的哄嚷。
那是沂水关城头传来的动静,不是厮杀呐喊,而是混杂着惊呼和哗然的乱响,生生压过了阵前的金铁交鸣。
纪云下意识侧头瞟去,只一眼,整个人便如遭雷击,僵在当场。
管武与赵全趁他分神,连滚带爬地拨转马头退开数丈,他竟浑然未觉。
目光死死钉在城头那两面旗帜上——代表主帅权威的纪字帅旗,还有袁字阵营大旗,此刻正被人砍断绳索,像丢弃破布般从城头抛下。
旗帜在空中翻卷着坠落,重重砸在关下的尘土里,连带着他心头那根名为“底气”的弦,也“啪”地绷断了。
“不——!”
纪云目眦尽裂,额角青筋暴起。
沂水关是袁军在东线的根基,城高墙厚,守军数万余,他离关不过一条沂水河厮杀,怎么会……怎么会无声无息就丢了?
还没等他从震惊中回过神,城头已扬起一面新旗。
玄色旗面,猩红边缘,中央一个斗大的“刘”字在风中猎猎作响,赫然是仁义山寨的旗号!
“狗贼……”
纪云咬牙切齿,这个名字像淬毒的针,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可他想破头也想不通,自己留了足够兵力守城,就算刘醒非来攻,至少该有烽火传讯,怎么会连一声示警都没有?
守城的兵卒难道都死绝了?
旁边雷龙、赵卜、韩驹三人也看呆了,围攻周山的势头顿时一滞。
周山与元昭趁机靠拢,虽仍狼狈,却得了喘息之机。
三人连声呼喊关城方向,却无人应答,直到城头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,众人才如坠冰窟。
是吴乙!
那个本该镇守涪石关的大将,此刻正一身戎装立在垛口边,面无表情地俯瞰着战场。
他什么也没说,可那副姿态,已道尽了一切——沂水关,是他出卖的。
“吴乙匹夫!”
纪云终于反应过来,调转马头对着城头怒吼。
“你你你,你怎么敢的呀,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?我主待你不薄,你也有妹妹在主公身侧,享受荣华恩宠,为何要偷我关城投降贼军?!”
城头的吴乙尚未开口,沂水关的城门已“嘎吱”作响地缓缓洞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