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本来这冬日里修河堤的河工役,就是一年四季中最苦的差事了。”
“又冷又累,听说伙食很差,还吃不饱,为啥还要自己砍柴?”
“干脆不管我们餐饭好了,把每日的伙食钱给我们,我们自己带几个饼子啃啃,自己砍些柴烧些热水来喝,也是一样。”
这样的场面是在陆琅他们预料中,几个人并不说话,只静等着大家在那里抱怨一通。
等到众人翻来覆去的说了几遍,见面前站着的县令公子一声不吭,觉得无趣,渐渐没有人说话了,只是仍气鼓鼓地站在那里。
陆琅淡淡地问上一句:“说完了吗?”
“要是没说完,我们还可以再等上一等,等你们说完了,我们再往下说。”
这些人都是些大字不识几个的庄稼汉,平日里在官府面前哪里敢说话。
不过是仗着面前的陆琅年轻,又不是县令大人本人,才敢大着胆子嚷嚷上几句。
此时见陆琅神色虽淡,却自有一份威严在那里,不由地有些怯了。
其中一人似是这群人里带头的,和众人悄声嘀咕了两句,身后的人就都静了下来。
他则带着讨好地笑往前站了一步道:“是小民们的错,我们说完了,公子有话请讲,我们听着便是。”
陆琅点点头道:“大家都是为官府做事,彼此应该互相体谅。”
“我知道你们辛苦,冬日里天气寒冷,活计又重,所以才想法子让你们吃好吃暖和一些,才有气力干活不是。”
“让你们砍柴草不是用来烧水煮饭的,是准备拿来去换些银钱,贴补到你们的伙食上去。”
“上面拨下来的伙食费不多,若是只由着这些银钱来做餐饭,你们肯定吃不饱。”
陆琅向身边的钱师爷指了指,接着对众人道:“这位是我们县衙的钱粮师爷。”
“你们若不相信,他可以把这次工事上记录各项银钱花销的账册,拿给你们看。”
“看看你们每人每天的伙食费有多少,再算算用这些银钱,一日三餐能做出什么样的饭菜来,吃不吃得饱。”
说着,陆琅又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沈钰道:“这位是沈姑娘,由她负责这次运河工事的伙食。”
大家伙这才留意到站在陆琅身边的人。
一个戴着顶厚风帽,只露出巴掌大一张小脸,穿着件厚厚的对襟长袄,虽不算矮,此时看着却像只胖墩墩的小熊似的年轻姑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