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距离占领常山,过去了半月时日,黑山军里那些经过操练,已有严明纪律的步卒们,也已下山,驻扎在了两郡一十九县中,负责维持城中秩序及治安。
现在黑山军光是汇聚于两郡之地的战兵,就已超过两万人。
这其中只有六七千人,是褚燕、张晟等人以前积攒下来的老家底,其余一万多人都是近来收编的新兵。
不过,在收取了郡城各地军械库里的兵甲武器后,这些新训而成的步卒们,也有了足堪一战的能力。
更重要的是,此处距离太行山不远,他们的后勤补给极其充裕。
所以,张晟才敢借此机会来练兵。
童渊也赞同道:
“不错,这些小娃儿被我操练一番后,虽称得上像模像样,但身为战兵,终究是要见见血,才算是精锐。”
四月廿四,冀州,依山傍水处,大道向南。
千余兵马皆重盔亮甲,枪戟林立,默不作声地驱马缓行,在他们身后,数千步卒各举诸色旗帜,扬扬而过。
队伍中间有一辆大型车架,便漆金色,壮大华贵,上立亭亭伞盖,下方端坐一人,方面无须,不怒而威,顾盼自雄,正是西园八校尉之首,上军校尉蹇硕。
在他身旁,还坐着同为校尉的赵融、夏牟、鲍鸿三人。
“据城而守?”
即使是在行军时,蹇硕也牢牢盯着身前的舆图,听到夏牟的禀报,才抬起头来。
夏牟有些感慨:
“彼辈远来,竟敢据城而守而非弃城北逃,看来主战者也是个有志气的。”
蹇硕嗤笑一声,傲然道:
“若他当真有志气,就该在半道中伏击我等,趁我前军刚过,中军不备,将士骄纵之时,突然杀出。”
被蹇硕嘲讽为骄纵之人的夏牟脸色一变,鲍鸿注意到同僚的表情,先是笑了一笑,缓解车中紧张气氛,再开口解围道:
“彼辈远来,不熟水土,又岂会轻进?”
“若不出此奇计,如何胜我?”蹇硕脸上残留的笑意彻底消失,化作一片冰铁般的冷硬,“坐困愁城,不过是闭目等死而已。”
车中短暂地静了静,随后这位上军校尉总结道:
“不过也罢,虽是庸人废将,终究敢于与我等一战,不枉我亲自走此一遭。”
此时此刻,这位阉人宦官,竟然比三名出身将门世家的校尉,要来得更有气魄,更像一个真正的将军。
与叶横舟交手数次的赵融欲言又止。
他绝不认为这位“黑山老妖”乃是蹇硕口中的“坐以待毙”之辈,却也实在是找不出理由来反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