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昭容也说:“李采女,你是今日宴会的主人,主题韵脚,都由你来定。”
淑妃看她还在犹豫,便说:“你磨蹭什么呢?大场合尽是外人,讲尊卑位次也就罢了,若是这样的家常闲聚还要一板一眼的,又有什么趣儿!”
晴翠也说:“你开的诗会,难道你自己没有打算的?好不容易开一场,我们胡乱定了,岂不违了你邀约本意?拘束忸怩的,单这一点,就称不上诗家风流。”
大家都笑起来:“贵姬这话说的是。”
李素梅方说道:“我私心想着,以前的诗会,总是以某事、某物、某景为题咏唱,将来风流云散,诗作还在,诗人却已佚名,岂不可惜?今日倒不如各以本名作诗题,咏志抒怀,辑录成书。他年红颜衰败,青史成灰,后人扫那书房落叶时能拾得此书,再读今日诗作,倒也不枉我们活过一回。”
众人都笑道:“好志向,你这是要青史留名了。”
李素梅轻叹:“我听闻前年上元佳节,太后击鼓传花,诸位都有诗作收录,姓名字号,身家履历无不清楚,真叫人羡慕。今年我倒是赴宴了,热闹也热闹,只是没有再作诗文。如今借花献佛,邀请诸位,也不过是想过一过诗人的瘾。等孩子出生,我忙着养他,怕是也没有闲情逸致作诗了。”
淑妃安慰道:“宫中妃嫔又不用亲自养育,孩子生下来都是奶妈、保姆和宫女们带着,你们也不住一起,有的是时间还和生之前一样玩。”
李素梅笑道:“哪能不管呢,不管是儿是女,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,岂能不尽父母之责?”
听了她这话,众人相互看看,陈昭容委婉地说:“李采女,除了皇后娘娘,别宫是不养孩子的。”
李素梅闻言愣住了,下意识抚上肚子:“是不让自己养吗?”
众人察觉她情绪,轻轻点头:“大家都是这样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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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素梅骤然悲伤起来。绣芳宫里规矩虽多,却都是些浅显基础的东西,不曾教过这个。她早就知道嫡母才是母,也想到了这个孩子可能会被皇后抱走,但她以为只要努力活下去,像冯玉兰那样晋位,哪怕只是从四品姬,也可以将孩子再抱回来。
原来这竟然是不可能的。
众人见李素梅已经快要哭了,又忙劝她:“小孩子可烦人了,我们在家时候,弟弟妹妹哭闹得让人头疼,再可爱也没兴致哄了。还是让嬷嬷她们烦恼去吧!”
陈昭容说:“你不必太担忧,虽然是分开住,你去看看孩子又不算犯了宫规。”
皇后看她这样,也不忍心了:“反正你随我住凤仪宫,孩子养在我这里,也跟在你身边没什么来去。”
李素梅这才缓过来。
皇后又说:“你前番错过了元宵诗会,如今咱们有这个新的诗会,也可以收录起来,请陛下写序,叫勘校处装订成册。两本诗集合并刊行,又不是什么难事。”
李素梅忙应承道:“元宵时候是陛下在场,自然该圣人为尊作序。今日是小君为尊,还望皇后娘娘赐个序。如此一乾一坤,合刊并印方才适宜。”
皇后笑道:“序不序的且放一边,咱们先定个名字。”
陈昭容说:“前人兰亭修禊、竹林清谈,皆有是事而因之取名,我想着咱们不如也就地随手取景,定为诗集名。”
海诗政说:“今日齐聚白玉楼,有宝物香云纱,有南州鲜荔枝,取哪个名字?《白玉集》?《荔枝集》?《香云集》?”
众人笑起来:“你也太‘随手’了些。”
海诗政说:“还可叫《白玉荔枝集》、《香云荔枝集》、《白玉香云集》。”
徐昭华说:“你倒不如将‘集’改为‘谱’,《白玉香云谱》交给晴娘子,放在她名下茶庄古董店绸缎铺子里卖,这《白玉荔枝谱》、《香云荔枝谱》嘛,就挂在‘南北通’大门前,十文钱一本,保管卖得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