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清辉忍俊不禁:“太傅年老了,你不要气他。”
陈玉芝好半天才喘过气来,又想找回场子:“或许娘子不清楚,嫡出只看本代,譬如陛下,既是中宫所出,便是嫡子,不必往上看。”
凌清辉不防他张口扯上自己,不免大怒。
晴翠一把按住老虎顺顺毛,笑眯眯歪头问:“太傅,那你是正妻的第一个孩子么?”
陈玉芝一愣:“不是。”
“我近日读书,发现按古礼啊,只有王后所出第一子才是嫡子,余者都是庶子,”晴翠一字一句说,“包括正室所出其余孩子,都是庶子。”
陈玉芝忙说:“古礼确实如此,可哪有那么多符合要求的呢?譬如蔡国公,他本也不是嫡子,然而先帝念柳家忠心,不忍使勋爵无后,便赏他承袭爵位。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。”
晴翠一脸了然:“哦,不得已就可以更改,那就说明你们如今遵循也并不是上古圣贤定的那套礼法啊!那么为何现在就不能更改?你是嫌弃太后庶出,还是嫌弃你的父亲庶出?只因他们是庶出,就要被你这个嫡子看不起吗?”
陈玉芝冷汗出来了:“臣自然没有不忠不孝之意。”
“瞧一个嫡啊庶的把你们能耐的。告诉你,按照你们如今这礼法,姑奶奶还是嫡出呢!为什么?我爹都穷得把我扔雪地了,他能娶得起第二个婆娘吗!”晴翠把桌子拍得震天响,“按什么庶出嫡出,我们小老百姓家的孩子比你们礼部尚书还尊贵!”
礼部尚书安静站在那里,莫名其妙就中了一枪,憋得脸色紫涨:“自然不能这样算!官贵民贱,岂能单以嫡庶论之?”
“官贵民贱啊?”晴翠冷笑,“那我天子宫嫔,还比你臣子高呢,我贵你贱,你在我面前还是个贱人。”
礼部尚书气得手都哆嗦了:“臣所言‘官贵民贱’,贵贱皆是古义,并无轻视百姓之意,娘子何至于骂人?”
晴翠大乐:“我所言‘贱人’亦是古义,常凤鸣何至于生气?”
“说得好!”凌清辉乐得手舞足蹈,也不顾几个老臣什么脸色,“晴卿说得好!”
晴翠乐滋滋转回去,和凌清辉击了个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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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隔一年,老臣们再次委顿于地,哭嚎……是断断不敢的,金銮殿内,圣驾之前,嚎哭咆哮,御前失仪,皇帝一准顺势收拾他们。蔡国公至今还没获准出门呢!
陈玉芝总结经验:每次在前朝场合遇见姓杨的,准被气死!
皇帝学坏了啊!去年秋天,硬是闹着要给平民出身的黄毛丫头封德妃,今年秋天,又闹腾着要让各家妾室得封诰,每回还都有姓杨的跑出来蛮不讲理气死人。
然而堂堂太傅,斯文读书人,又不能学国公府的李奶妈子,攥着个手帕对着皇帝哭哭啼啼“我手把手教你认字写字,如今你专听这个狐媚子的挑唆,不听我的话了”,陈玉芝只好回家倒背着手,一咏三叹将个《离骚》念了十八遍,烦得全家拿棉花堵住耳朵睡觉。
私下里凌清辉仍有点不放心:“你说这事能成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