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谁先摸绳?”石不歪问。
小女儿最先伸手,细嫩的指尖在绳上颤了一颤。
剃头匠跟着,手掌顺滑,像抚一张头皮。捕快最后,摸绳的时候手有点硬,但也慢下来了。
“说话半句半句。”朱瀚提点。
小女儿先说半句:“我在城西街口摆摊,今上午……”
剃头匠接半句:“我也在那儿摆,离她两步。”
捕快接半句:“我去巡。”
“巡到什么?”朱标问。
捕快半句:“有人丟了腰牌。”
小女儿半句:“他说在我盒子里。”
剃头匠半句:“也说在我斗里。”
围观的人微微发出嘈声。
腰牌丢了可不是小事,捕快的脸色也沉。
朱瀚却把竹尺轻轻一晃:“桌上是一尺半,不是惊堂木。你们手摸绳,心先定。”
小女儿把木盒放在桌上,木盒上的红梅被日光照得透亮。
她拆开盒盖,里面是一格格的小簪花,素的、红的、缠着丝线的,没有腰牌。
剃头匠也把斗翻开,里面是几把剪、一条旧毛巾、半块皂,没有腰牌。
捕快眉心更紧:“今早我见一个人挤过你们的摊位,手从你盒边一闪。我追丢了。腰牌是我手里发下的,丟了就是我的罪。”
人群里有窃窃之声,却不是议论,是呼吸。
在这种时候,人的呼吸都放低了。朱瀚忽然道:“闻。”
“闻?”捕快愣了一下,显然还记着上午老夜巡说过的那个字。
“闻你的手。”朱瀚说,“你们都闻闻自己手上的味儿。”
三人都低下头去。
小女儿的手上有一股淡淡的花粉香,剃头匠的手有肥皂清味,捕快的手上有皮鞣味。
朱瀚道:“你们再想想,挤过来的那人,手上什么味儿?”
捕快闭了闭眼,眼睛里像有一阵风吹过,翻起了一个小小的细节:“臭粉味——不,是‘痱子粉’那种……甜的。”
“甜味往哪儿走?”朱瀚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