卖热茶的“嗨”了一声,端着一碗茶送上来:“王爷,茶不烫了,正合适。”
朱瀚接过,抿了一口:“好茶。”
朱元璋在旁边看着,忽然道:“明日我也来敲一回鼓。”
“你敲,别人敢走吗?”朱瀚笑,“都要跪了。”
人群里一阵大笑。
朱元璋也笑,笑里却带了点叹:“我想起小时候了。那会儿我娘领着我,从村口走到庙口,一步一步。我一摔,她就把我提起来,还笑我:‘你个笨小子,走路也走不利索。’我气,总想跑,越跑越跌。现在想想,她那时候要是在旁边敲鼓,不知我会不会少摔几跤。”
“你娘不敲鼓,她把鼓放你心里了。”
朱瀚道,“你后来走了这么远,都是那时候打下的拍子。”
朱元璋沉默了一瞬,点点头,不再说话。
巷口的人渐渐散去,石不歪把石子一颗颗拾回篮子。
他走到朱瀚身前,咧嘴笑:“王爷,我这篮子借你几天。”
“借了不还?”朱瀚逗他。
“还。”石不歪笑得更猥琐,“等你们都把脚走直了,我再收。省得你们拿我这篮子当宝,哪儿都摆。”
“行。”朱瀚接过篮子,交给白榆,“明日把石子分三处,门口、廊下、井台边——”
白榆一惊:“井台?”
“井台边晒衣架那儿。”朱瀚笑,“不是井口。”
“哦。”白榆挠挠头,转身去了。
“王爷。”李舅父扶着李遇走过来,“我们回去了。小侄——”
李遇低低道:“我明日再来。”
“来。”朱瀚摸了摸他的头发,“但不许贪多。”
“嗯。”少年应得清晰。
内侍把帽子递给朱元璋,朱元璋戴上,回头看了一眼“听风”的木牌,忽然道:“这牌子,挂得高些。”
“再高挂不到云里。”朱瀚笑。
“挂到心里。”朱元璋道,转身走了。
人散得差不多时,旧学府里只剩了几盏灯。
白簪收拾鼓,陆一丛把鼓面上新缝的痕仔细抚平。
顾辰站在他旁边,看鼓,不说话。王福坐在台阶上,解开鞋带,把脚伸出来在夜风里晾。
他望着远处黑得发亮的天,忽然对朱标喊:“殿下,我明日还能第一圈吗?”
“不可。”朱标笑,“明日第一圈给李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