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身子僵硬地像座雕塑,微微侧过身与女士隔开一些距离,他脚步来回徘徊略显局促,守着清白不敢妄为。
长发女人大力拍着少年的肩,笑容格外放荡,却依旧美得不可方物。
“轻松点嘛!”
少年似乎苦笑了一声,后退了一步摘下面具,表情难言而落寞,韩月阴说道:
“我这人满口都是无趣的自怨自艾,说不出来动听的话,还是算了吧。”
他已经不想再重复回忆那些细节。
“天呐……”眼前的女士眼里渐渐泛起一层薄薄的水雾,于灯火阑珊中更显澄明。
在接触到少年满目疮痍的样子时,女士目光何其凄婉,这如同裂谷般狰狞脸庞好似凋零的败荷深陷泥泞,残破的美,一抹黑灰色的哀伤,叫人无法自拔。
失神的瞬间,她手中的‘扶风见月’酒随之掉落,韩月阴赶在美酒摔下掷地有声前抓住了瓶身。
当韩月阴抬头准备归还美酒时,一双微凉的手掌已然捧住了他的脸,错愕中,女士的语气变得感伤,眼神像是清冽的冰泉还带有一丝柔情,她慨叹道:
“天呐……你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才把自己难为成这副样子……”
闻言,韩月阴喉咙哽咽了一下,眼眶莫名干涩起来感到一丝刺痛,他忽地听见身体里传来一声脆响,他不知道那是什么破裂的声音,只是突然瞧见了女士松开的手掌上出现了一抔红褐色的血迹。
腐朽的,不再鲜活的,寡淡且奄奄一息的脉络,宛若无根的浮萍枯败毙命。
他不受控地开始颤抖,一发不可收拾地抽噎,然而却静默无声。
他终于明白了,明白了方才那道声音是何物,原来是此前倒灌进身体里的苦涩泪水凝结成的冰川,在轰然倒塌前的悲泣。
眼眶从干涩到干裂不过仅仅一瞬间,先是淌出淤血,然后混杂着泪变成血泪,最后冰川消融成的泪水夺眶而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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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泪大颗大颗地掉。
哭声一点一点地出。
韩月阴好像只没有蜗壳的蜗牛,被自己泪水里的盐分所伤,努力蜷缩身体寻求一丝一毫的藉慰,但他的苦痛从来都不是来自外界,而且来自他内心。
偏偏这痛苦也不强烈,像是后知后觉弄坏了唯一的玩具,搞砸了自以为擅长的事让养的小花枯萎了,忘了给没能长大的宠物小狗准备葬礼,诸如此类的小事,失望好像存钱罐里的硬币一点一点积攒起来,随着那段经历连同岁月悄悄变成过去,没有实感地,没有任何纠结,不明不白地直到现在,才想起来还有一个存钱罐。
到这时才发现……
哦,原来已经用不上了啊。
但好像确确实实是失去了什么才对。
是什么呢?
存钱罐里没有硬币,是本该掷地有声的眼泪。
没有养过小花小狗,唯一的玩具不是被弄坏的,而是太旧了散架了,真正坏掉的东西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