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棣哼了一声:“朕不知道去查?你可知这王氏子弟遍布朝野?不仅是科举官,就连新学都有他们子弟的身影,如今更是充斥各个州县,
而这王氏名下有大量丝坊、瓷器民窑,还有制备民用钢厂,
今年正是朝廷需要民间商贾投资,促进民营工坊开办,好为朝廷增加税赋,减缓生产压力的关键时期,没有实证就让锦衣卫下去查?
那些无辜的商贾怎么看?会不会让他们投鼠忌器,乃至寒心,生怕这是朝廷布下的杀猪盘?”
“啊,这。。。”
童福山挠了挠头:“可是陛下,据南镇抚司奏报,这太平府如今很可能已经和王家沆瀣一气,这个知府栾有德怕是也有不小的问题,
若是您贸然把这个栾有德换下来,八成会引王家起疑而进一步销毁证据,怕是很难查啊。”
“岂止?”
朱棣冷笑:“不只是这个栾有德,恐怕太平府乃至下面州县,有半数官员都被腐蚀,
不然怎么这么些年,怎么都没有一点蛛丝马迹和风声传到朕的耳朵里?这次要不是亦失哈手下偶然探知,恐怕朕还被这位‘爱卿’瞒着呢!”
说着又给童福山丢过来一份旌表,是南直隶道御史王显近日上奏的。
“王显?也姓王,是不是这个王家的子弟?”
“朕也曾这么怀疑,可惜,不是。”
朱棣指着一份吏部名录:“这个王显是府谷人,是永乐八年从津门书院结课的新学学生,历保德府户班、定襄县令、礼部清吏司主事,后入都察院御史,之后才外放至南直隶道御史。”
“他之前根本没有去过太平府,甚至在去南直隶赴任之前,连长江几乎都没怎么去过,很难和王家有什么瓜葛。”
童福山眯着眼:“这么说来,要么就是这个王显去了应天之后被腐化了,要么就是这个栾有德很会隐藏,官声确实很好。”
“没错”,说着朱棣又给他递过一份吏部的考课卷宗:
“朕已经看过了,这个栾有德是庶吉士出身,洪武三十五年(建文四年)的时候外放当涂知县,任期三年,因课税有功,经吏部核报转任和州知州,
又任三年,再因课税之功,于永乐五年往太平府任同知,
永乐八年的时候,前任知府离任,推选了栾有德继任,经吏部考课核准后继任至今。”
朱棣一边说,童福山一边快速翻阅着卷宗。
将栾有德的个人履历默默记下后,忍不住笑道:“看来这个栾有德还真是个搞钱小能手,多次升官的理由都是‘课税有功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