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归仁骂一句,见帐中沉默下来,遂把目光看向严庄、高尚,却没想到这最急于怂恿安禄山造反的两人今日也不开口。
他遂看向安庆绪,希望这个志向远大的年轻人拿出担当来。
但,安庆绪竟是避开了他的目光,低下了头。
最后还是安禄山拍板道:“你就别恼了,都已经拿下了雁门关,河东肯定要落入我手中,早几天晚几天之事罢了。”
李归仁还是服安禄山的,没好气地摇了摇头,显出一个无奈的表情。
安禄山哈哈大笑起来,道:“待我给圣人写封信告状,说我奉命入朝,被王忠嗣挡在这里了。让你看看圣人是更相信他的养子,还是贵妃的养子,哈哈哈……”
双方兵马遂在石岭关对峙起来。
数日后,夜色降下,关城北边再次亮起点点火光,像是满天繁星一般。
薛白与王忠嗣走在城墙上,赏着夜景,商议着军务,感到王忠嗣声音里透着虚弱,薛白不由道:“节帅还是该保重身体才是。”
“保重了就能不死,还是如何?”王忠嗣不愿就此长谈,把话题引回了正事上,道:“看范阳军的营寨布置,他们在偷偷减灶。”
“如何看出来的?”
“他们既不打算强攻,不必有这么多兵马等在城下,何况营寨这般分散,徒增运粮的难度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
王忠嗣道:“可见安禄山有信心,笃定朝廷会更相信造反的是我们。”
“我看也像。”薛白莞尔道。
“这般下去,我们哪怕不败在战事上,却要输于取信朝廷了。”王忠嗣像是想到了自刎于乌江的项羽,喃喃着自嘲了一句,“非战之罪啊。”
“节帅不是自怨自艾之人,一定有办法。”
“无非是在朝廷来召之前击退安禄山罢了。”
“好。”薛白道。
“难,范阳劲旅,不是轻易能击败的。”王忠嗣眯眼看向北方,道:“我得等一个好的战机……希望我能撑住。”
在离开长安之前,他曾经与两个旧部暗中见了一面,若有这两人的相助,他或许还能尽力保住河东。
河东道有四支主力军队,天兵军、大同军、横野军、岢岚军,以及忻州、代州、岚州的驻军,除此之外,还有一支兵马,名为“云中守捉”。
“守捉”与“军”一样,都是唐军的戍守之地,大者称军,小者称为守捉,只是级别不同,并无上下隶属关系。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
两者之间甚至没有什么清晰的界线,比如“云中守捉使”也会被称为“云中军使”,因为云中守捉的兵册上有七千七百人,比岢岚军的一千人还要多得多。
初春,塞上的积雪将融未融,有十余骑兵策马狂奔而来,赶到守捉城下。
为首者拿出一面并不属于河东道的牌符,以略有些高傲的态度向守军问道:“范都尉在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