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远亲。”宋勉笑道,“我再提几个人,薛郎想必都相识。
他翻身下马,请薛白一道步行,同时抚须吟道:“正月今欲半,陆浑花木开。出关见青草,春色正东来……薛郎猜,这是谁作的诗?”
“还真猜不出。
“岑参,他与我妹夫杜佐是至交好友。”
“原来如此,兜兜转转,大家都是朋友。”
道:“当年,杜甫过偃师县,我等把酒言欢……彦暹说,那是他到偃师来最开怀的一天。
“可不止如此,杜佐与杜甫是族兄弟,交情一向深厚。”宋勉说着,心生感慨,叹薛白转过头看去,只见宋勉又红了眼眶,目露感伤。
一群孩童跑来,笑咯咯地围住了他们。
“六郎可算回来了,我们都会背道德经了,快给我们糖吃。”
“回头再背,我有客。”宋勉笑着,伸手摸了摸一个童子的头,道:“带他们去吧,多读书,多帮爷娘做事,一天到晚地闹。”
孩童们转头跑掉,宋勉自嘲一笑,道:“薛郎见笑了,我等经营这山庄也繁琐。…。
“山居清静,岂有繁琐的道理
“请。
二十余里长的山谷,人们居于其间,耕、牧、渔、樵,鲜花果树,牛羊鱼豕,应有尽有,怡然自得。
而其中的一片亭台阁榭,方是主人们的居所。
如今宋家辈分最高的,是宋之问的弟弟宋之悌,其人历任剑南节度使、太原尹,以右羽林卫大将军致仕,隐居陆浑山庄,如今想必已有七八十岁了,今日并没有出面见薛白。
只有几个宋家子弟出来寒暄了一会,宋勉招待薛白在山上的阅岩亭上饮酒、看日落。
阅岩亭说是亭子,其实是建在首阳山顶的楼阁,站在楼上眺望远方,风景简直是无与伦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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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望,最远能看到太行山,巍巍高山如横空出世,山下黄河滔滔,一泻千里,气魄雄壮;东望,可俯瞰中原,梁宋之间山峦陈布;西望,依稀可见洛阳城的恢弘格局;
南望,嵩山众峰直插云宵,洛水、伊水汇聚在偃师。
“到了此处,不必担心隔墙有耳,可与薛郎说些心里话。”
宾主落座,宋勉斟了一杯酒,道:“这偃师县里,吕令皓、高崇、郭涣狼狈为奸、欺下瞒上。郭万金、郭元良父子则牵线搭桥,沿着这条水路,往河南府搭上令狐滔、周铣。
说着,他起身,先抬手指向了南面极远处的洛水,之后转到楼阁另一面,指向了北面极远处的黄河。
“沿着黄河往上,陕郡太守窦廷芝,水陆转运使王锁,这些都是他们的同党。”
薛白道:“虽是显而易见之事,但终究是要证据。至少得有账册,否则连他们吞了多少田地,偷了多少税赋,我们连具体的数都说不出来。”
宋勉道:“有,彦暹暗中搜寻了证据,他本想将这些证据呈给府尹韦公。据我所知,他遇害的那夜,他的随从王仪该是逃脱了,证据当在其手中。
薛白问道:“王仪是如何逃脱的呢?”
“这…。。这就不得而知了。”
“那宋先生可知王县尉究竟是如何遇害的?”
“我愧对彦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