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泰上去就是一个谦恭的态度,直接将自己的身份摆在了子侄辈。
反正我是小辈,说的对不对的,你们多担待。
“长安虽好,所见终究有限。”
“小侄听闻,淮南之地,水土丰美,尤宜稻作。而岭南试种之占城稻,若能成功引种至淮南,于国于民,皆是莫大福祉。”
李泰的声音依旧带着少年的清脆,但是言辞之间,却是条理清晰。
“小侄常想,遗爱兄与杜荷兄远在广州,为稻种之事呕心沥血,而我身为皇子,既食民脂民膏,岂能安坐于长安,只知读书享乐?”
“既然小侄的封地在扬州,所以,我想明年开春,就藩扬州,亲驻淮南。”
“一则体察地方民情,历练自身;二则,愿倾力协助地方官员,督导农桑。”
“太子大兄已经能够独当一面,我也只是比太子大兄小一岁而已,虽然年少,但是亦知此事关乎国计民生,所以定当兢兢业业。”
李泰说完,对着房玄龄和杜如晦两人拱手行礼。
房玄龄杜如晦两人相视一眼,心中了然。
这是想要请求他们二人,帮忙说服陛下,魏王就藩之事。
沉吟了片刻,房玄龄率先开口。
“魏王殿下有此志向,心系黎民,老臣听后,心中亦是感慨欣慰。”
“只是,殿下年方十三,扬州虽好,毕竟远离长安,陛下与皇后娘娘爱子心切,恐怕……”
他没有把话说完。
这件事,难度不低。
杜如晦也接着开口。
“魏王殿下,有些话,虽然不中听,但是臣也要如实的告诉殿下。”
“殿下想要就藩,想要在淮南一带督导农桑,此志可嘉。”
“但是,现实要面临太多太多的问题了,千头万绪,非农事一桩。”
“殿下以为,遗直和文建为何要去广州?他们两个,从小到大,就没有下地干过活儿,但是他们却去广州,协助种植占城稻,他们是真的去下地干活种稻子了吗?”
“刑名、赋税、漕运、教化,乃至与地方豪族、官吏的周旋,皆需耗费心力。”
“殿下年幼,虽有王府属官辅佐,但终究需殿下自身拿定主意。这其中之艰难,殿下可曾细想?绝非仅凭一腔热忱便可胜任。”
李复也是一边听一边点头。
与房玄龄杜如晦这样的人交谈,在谈话之中,他自己也能学到许多,能听到许多以往不曾想到的细节。
与达者交谈,获益良多。
这也是为什么,年前大家闲着没事儿的时候,李复也喜欢招待房玄龄杜如晦这些人。
活到老,学到老。
尤其是身处高位,若是不想着学习,不想着进步,怕是有一天连倒下都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