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光是亮如白昼的江州大堂,从城北柴桑坊低调无声的浔阳王府,到城南江畔严兵宵禁的浔阳渡码头,整个浔阳城,今夜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失眠。
不过,从眼下这突发情况的处理上,也可以大致看出,洛阳那位充当裁判的卫氏女帝对于几千里外浔阳城的把控程度。
郭遇、蒙守光假传相王府消息那一夜,若是欧阳戎与离闲一家敢离开浔阳王府。
像朱凌虚那样在城门被直接斩首的下场,估计就是留给他们的了,连解释的余地都没有。
而今夜这样被女官全面接管严禁的状态也不会缺席。
这就是政治斗争的残酷,不看重过程,只看重结果,看重既定事实。
至于过程,只要不留把柄,给人上斤上秤的机会就行了。
也就是离裹儿那夜在聚贤园废墟前感慨的游戏规则。
只不过眼下,这份滔天的“待遇”落到了朱凌虚、王冷然等卫氏帮手们头上。
欧阳戎抿嘴,目光从身后门外庭院里、朱凌虚死不瞑目的白布尸体上收回,
他恰好与看到供状的容真视线撞上。
二人对视。
她冷冷问:
“我叫伱放下剑,你是聋子?”
“听到了,但与女史大人不熟,没太认出来。”
欧阳戎点点头,赞扬:“不过女史大人那一嗓子确实有点吓人,下官处刑犯人时手都抖了下,所幸剑还算锋利,不辱守官使命。”
“这么说,你还很骄傲?”
“不敢。”顿了顿,诚恳:“还有进步空间,须戒骄戒躁。”
容真不是来拌嘴的,懒得扯皮,直接取出一份“沉甸甸”的红布,丢在桌上。
众人看去,里面包裹有陈幽那柄脆断四截的短剑残件。
宫装少女指着残剑,淡漠问:
“朱凌虚抢陈幽佩剑,袭杀你,可此剑此状,又是何解?”
“这话问的。”
欧阳戎笑了:
“女史大人是怪在下脖子太硬,还是怪剑锋不利没有划开在下脖子,嗯,不管是怪什么,想必肯定不是在怪朱总管袭杀,而是在怪下官命太硬吧。
“将个人喜恶带进审案,这不太好。”
“不喜不恶。”容真冷道:“我谁也不帮。”
你谁都不帮,你谁都摆臭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