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久之前才同甘共苦的匈奴左部使者五子犊,立刻就抛下了一起逃难而来的羯人,单独与匈奴右部酋帅祛卑等人进了一顶帐篷内。
“晋军骑兵比以前更强了!”使者五子犊直接用笃定的语气说道。
“如若不用别的其它手段,正面冲杀的话,我们匈奴人同样数量的马兵,估计也打不过那些晋军骑兵。”
匈奴右部大酋帅、在洛阳朝廷那边又叫都尉的祛卑问道:“汝亲眼所见?”
祛卑的胡须很少,少到几乎不能被人注意到,但他的脸部骨骼颇有棱角,眼睛里的冷光犹如草原上的狼眼。
“吾与石伏都一起去迎接杜预军,在晋军蛮横冲杀之时,吾就亲自在场!”五子犊说到这里,又看了一眼帐篷出口,“今日羯帅石伏都到来,汉人司马发现了吗?”
祛卑十分淡定地说道:“无妨。”
魏朝时期,朝廷在分化匈奴之后,便在各部中都设置了司马一职,由汉人充当;但实际不管部落事务,基本没人鸟他,一个人就想节制一大部族完全不可能,只能勉强起到一些监督作用。匈奴诸部的司马沿用至今,右部帅这边也有这么个人。
五子犊虽是左部帅的人,但这种大事正该与祛卑商量。
除非分别找齐匈奴五部帅,那么找祛卑比任何人都管用。乃因大单于呼厨泉曾被软禁在魏国享乐,很长时间都是祛卑在名义上监国,所谓匈奴政权当时便已名存实亡,但名义上的监国,也提升了祛卑很大的威望。
五子犊苦思了一会,皱眉道:“羯人属于匈奴别部,晋人竟不分青红皂白,突然冲杀屠戮羯部人马,若非亲身经历,吾当时都不敢相信!那批晋军应该是洛阳中军,朝廷这是要改变国策了吗?”
祛卑冷眼思考了片刻,“应该不是,一会还是先问问石伏都,究竟怎么招惹到了晋朝。你可能是受到了惊吓才这样想。”
五子犊想了想,点头道:“不管魏朝,还是晋朝,洛阳那边不都是想利用我们护边?忻县的匈奴北部,太原郡这边的左中右三部,指定的驻扎地,看起来都是为了对付北边可能的入寇。匈奴南部在蒲子县,则是为了抵挡河套地区的来敌。大晋皇帝称帝之后,吾等并未起兵背叛,晋人应该没有理由对付我们才对。”
当然时不时去劫掠地方,并不算理由。虽然前些年匈奴纵兵的范围甚大,曾经一度到了冀州地界;但要匈奴人免费承担戍边这样的大事,不给点补偿,不受点反噬,那岂不是白干?
因此纵兵劫掠什么的根本就是小事。只要诸部不公然起兵反叛,朝廷诸公从来没当回事,抢的又不是他们自己。
祛卑道:“你说得对。晋朝皇帝登基之后,我们也曾派人朝贺,已经承认了新君的地位,并未起兵反叛。如果晋人将改变对匈奴的态度、如此大事当作儿戏,一旦兵戎相见,他们也必遭惨重损失!这对于洛阳是不划算的事,不用太緊张了。”
说完祛卑露出了一个笑容,不过他一向是个严肃的人,笑容总让人感觉隐约有点瘆人。
“那我们要不要主动遣使,去晋军营中了解情况,谈清楚其中的关节?”五子犊提议道。
“当然要谈,不过准备谈之前,我们去见一见石伏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