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楚王上没有制止殿内的骚动,他手指轻轻敲击着王座的扶手,玄色龙纹朝服的衣摆垂落在阶前,眼底的情绪深沉难辨,他显然也没想到,词宋竟会提出“臣服”这般苛刻的条件。
待殿内的怒声稍歇,西楚王上终于开口,目光却越过词宋,落在了一旁始终沉默的张文隆身上,语气带着几分凝重与试探:“张大人,方才词宋所言‘西楚臣服大梁’,不知是否代表大梁的态度?还是说,这只是他个人的妄言?”
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张文隆身上,若是词宋个人妄言,这事还有转圜余地;可若是大梁的态度,那今日的谈判,恐怕真要彻底破裂,甚至引发两国大战。
张文隆迎着满殿目光,却依旧是那副从容模样。他缓缓上前半步,袍角轻扫过青砖,而后淡然一笑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大殿:“王上何须多问?词宋是大梁文道的代表,也是梁王亲点的使者,他的态度,自然就是大梁的态度。”
龙矩猛地攥紧丈八长枪,指节青筋暴起如虬龙,枪尖在青石板上狠狠一拄,划出一道刺耳的白痕,火星溅起的刹那,他双目圆睁如铜铃,虎啸般怒喝:“词宋!你敢辱我西楚河山!”
吴冲的脸则彻底褪尽血色,嘴唇哆嗦得像秋风中的枯叶。
王座上,西楚王上握着镇国刀的手终于再度收紧,指腹将玄铁刀鞘攥出青白印子,眼底最后一丝平静被彻底撕碎,翻涌的怒火中裹着浓得化不开的忌惮。
他缓缓起身,玄色龙纹朝服如水般垂落丹陛,周身凝练的兵道威压骤然散开,如无形的潮水漫过殿内,压得案上烛火“噗”地矮了半截,焰苗在气流中扭曲挣扎。
“词宋,你休要放肆!”
楚王的声音裹着金石之音,震得殿梁积尘簌簌飘落,“臣子的态度,便是西楚的态度,我西楚立国三千年,凭刀枪拓土,以血气守疆,从不曾向谁卑躬屈膝!即便上次兵家偶有失矩,也轮不到大梁提着‘公道’二字来逼宫!”
话音刚落,两侧大臣瞬间附和。文官们扶着案几稳住身形,虽仍心有余悸于词宋的仙界经历,却也硬撑着躬身齐呼:“王上所言极是!西楚绝不臣服!”武将们更是按捺不住,腰间佩刀“呛啷”出鞘半截,冷光映得殿内一片森寒,玄铁甲片碰撞声连成密集的雨打芭蕉,每一声都透着决绝的战意。
可词宋面对这满殿怒涛与威压,却只是轻轻勾了勾唇角。
那笑意淡得像晨雾,没有半分慌乱,反倒藏着几分“早已知晓”的淡漠,仿佛眼前的剑拔弩张不过是场无关紧要的闹剧。
他往前踏出半步,琉璃金才气在周身凝成薄如蝉翼的光膜,将西楚的兵道威压轻轻弹开,声音平静却如千钧巨石砸落湖面:“王上既不愿臣服,那就没有其他办法了,唯有一战。西楚,准备好迎接大梁的铁蹄吧。”
“你敢宣战?!”
这三个字如九天惊雷劈下,震得殿内青铜灯盏“叮当作响”。
龙矩再也按捺不住,猛地提枪欺近半步,枪尖寒芒直指词宋心口,怒喝如雷:“小子,竟敢在西楚王宫向我西楚宣战!我今日便替你父亲词起白,好好教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!”
吴冲也从震惊中回神,气急败坏地嘶吼:“放肆!你以为凭你三言两语,就能挑动两国战火?简直是白日做梦!”
殿内彻底陷入混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