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时混沌异族总来滋扰,我们四个人背靠背挡过好几次突袭,连衣袍上的血渍都能凑成一处。”
说到这儿,易浮生的声音沉了些:“变故是在与你父亲词起白一战后,我在书院养了整整半年才能下床。”
“而金盏他们三个,只受了些皮肉伤,见我能勉强起身,便急着回天关值守。”
“我还记得他们走那天,给我带了一坛天关特有的庆功酒,说等我伤好就去接我……可没等我养好伤,就接到了传讯。”
易浮生的喉结动了动,声音里裹着压抑的痛:“传讯的学子浑身是灰,声音抖得不成样,说混沌异族突然发起猛攻,三百座临时关隘全被踏平,守关的弟兄……大多没撑过来。”
“金盏他们三个,最后。。。连尸骨都没找着。”
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,那双手曾握过笔、执过剑,此刻却微微发颤:“这些年我总在想,要是当年我没跟你父亲动手,要是我能早点伤愈去天关,是不是,是不是他们就不会走得这么急。”
阳光渐渐西斜,透过阁窗落在案上的挽联上,把“忠魂护界”四个字染得有些发红。
词宋看着易浮生苍老的侧脸,忽然明白为何易先生当年为何如此针对自己。
那时他只当是自己初来乍到,加上对方倚老卖老,嫉妒父亲。
是啊,自己是词起白的儿子,而父亲当年不仅将易先生打成重伤,更因那场争执的余波,间接让易先生错失了驰援挚友的时机,甚至还曾被流言牵扯“包庇敌对细作”的嫌疑。
三百座临时关隘失守,九十万文人性命埋骨荒野,这桩桩件件,都像重石压在易先生心头。
词宋喉结轻轻滚动,心底泛起一阵复杂的涩意:若是换作自己,面对一个“罪魁祸首”的儿子,怕是连见都不愿多见,更别提允许他踏入书院求学。
可易先生呢?纵有满心芥蒂,也不过是在试炼中稍加“刁难”,未曾真正徇私打压,更未因父辈恩怨迁怒于他,这份克制与公正,远比寻常的宽和更显难得。
他正沉浸在思绪里,却见易浮生抬手拭去眼角余泪,目光缓缓转向一旁的嬴扶苏。
老院长的眼神温和却带着几分洞悉,显然早已看穿少年隐瞒的身份。
易浮生指尖轻轻敲了敲案角,声音重新恢复了往日的沉稳:“词宋,你今日特意带苏傅应来见我,是为何事?”
词宋闻言,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,目光先扫过身旁悄悄攥紧狼毫笔的嬴扶苏,才转头对易浮生道:“院长今日晨间,可曾感知到天际之上的金龙异象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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