桓嗣怒极,他赶到北城城楼之上,看向城内街巷之中。但见暮色沉沉的昏暗的城池街巷之中,无数的兵马正在厮杀,到处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以及兵刃交击嘶吼惨叫声。桓嗣终于意识到,对方还没有放弃,他们正在展开巷战,不肯承认失败。
“给我一步步的推进,杀光他们。”桓嗣咬牙喝骂道。
巷战是极其残酷的,比之攻城战不遑多让。幽暗的天光下,暮色之中的城池已经陷入了黑暗之中。没有任何灯火的照耀,每一处的街巷墙头屋顶都有可能埋伏着敌人,每前进一步都可能遭遇死亡。这种战斗是极为令人恐惧的,但进攻方不得不这么做。
他们点起了火把,以百余人为一队,搜索那些狭窄的街巷和密集的房舍。和躲藏在里边的北府军守军激战。每一次的遭遇都是凶残的搏杀。对方会从黑暗之中跳出来展开袭击,在任何一处可能藏匿人的地方,都有敌人可能会突然袭击。
这种战斗又是极其折磨人的,几个时辰过去了,桓嗣的兵马只推进了不到数百步的距离,却已经付出了两千多人的代价。
对方就是一群疯子,他们不会撤退,一旦交手便是你死我活,不死不休。唯有将他们乱刀砍杀成几段,方才能消除威胁。所有的进攻方的兵马都得了应激症一般,每一处风吹草动,每一扇窗户被风吹的晃悠一下,都会让他们头皮发麻,都会一大堆的兵刃招呼过去。
随着推进范围的越来越大,兵马死伤也越来越多。对方无休无止的不知疲倦的战斗着,让进攻方惊惶胆怯。加之经历了一天的战斗,此刻都已经精疲力竭了。
有将领向桓嗣提出了暂缓进攻、警戒驻守、让兵士们歇息一番,明日天亮之后再清缴敌人的建议。但桓嗣无情拒绝。
道理很简单,敌军援军将至,务必在对方抵达之前清扫城中之敌。迟恐生变,导致被动的后果。所以,不能停止,虽然桓嗣知道将士们都已经疲倦欲死。
“他们也一样。他们人数更少,全力守城,也已经死伤惨重,疲倦欲死。他们很快就要崩溃了。给我进攻,不得后退半步,不得动摇军心。”桓嗣苍白无力的为己方兵马鼓劲。
战斗继续,血腥而疯狂的厮杀也在继续。进攻方兵马找到了一些方法,他们开始纵火焚烧房舍,借助凛冽的东北风,将上风口的房舍点燃之后
,大火会顺着街区一路往西南方向燃烧。
这么做可以将藏匿在街道房舍之中的敌人驱赶出来,不会遭遇对方的突然袭击。办法确实是很有效的,在大火肆虐的区域,北府军的兵马只能往远处撤离或者被迫出来正面交战。这样一来,伤亡减少了,进度加快了。坏处便是,整个钱唐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,连进攻方的兵马前进的脚步都被阻止在大火之前。
桓嗣见此情形,只得下令兵马暂时退回北城休整,因为随着火势的蔓延,已经不能深入城中了。或许借助大火的逼迫,可以将对方赶出城池。
大火肆虐,一路蔓延,点燃了房舍树木,整个钱唐县都被大火吞没。
天命时分,火势减小,桓嗣登上北城城楼眺望全城,映入眼帘的是满城焦土一般的情形。房倒屋塌,一片黑糊糊的城池,许多地方火势未歇,许多房舍街道处还冒着浓烟。大火几乎烧毁了全城的房舍,只有一小片一小片的地方没有起火,但显然那些地方是不可能藏有兵马的。
桓嗣叹了口气,这其实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,但事已至此,又能如何。好在对方兵马好像已经逃走了,攻占钱唐已经成功了。虽然是一座死城废墟了,但终究是拿下了。
“传我命令,搜查城池,以防有敌人残兵藏匿。清理城中街道,保持南北畅通。”
桓嗣下达命令。
大批兵马沿着依旧热烘烘的街道搜索前行,地面全是黑灰满地狼藉。不过许多地方一目了然,别说敌人了,就连活着的猫狗鸟雀都不见了。城池不大,很快便搜到了南城。
正当搜查到南城门内的一支兵马准备进入南城城头,看看敌人是不是已经全部逃往南边的时候。但听得号角猛然吹响,喊杀之声震耳欲聋。从南城城门之外,无数的兵马从城门口冲了进来,发起了攻击。与此同时,城墙城楼上,冒出无数的弓箭手,对着城下桓嗣的兵马放箭射击。
只片刻时间,搜索的数千桓嗣的兵马便四散奔逃,狂奔而走,留下了数百具尸体。
得知消息的桓嗣张口错愕之极,半晌才回过神来。对方根本没有离开,而是躲在了南城城外躲避大火。他们又杀回来了。
“这帮家伙还真是顽强啊,这种情形之下,还不肯撤离,还要回头作战。这些家伙是真难缠啊。”
桓嗣心中既恼火,却又不得不发出由衷的感叹。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