桓谦声音落下,周围火把亮起,但见岩石旁大殿回廊上,树梢上,围墙侧,数以千计的东府军现身,手中弓箭火器对准了庭院中的数百人。
李徽站在亭口迎候,另一人也站立等待。桓谦还刀入鞘,缓步走向亭中,大刺刺的坐在亭子里的石桌旁。
“这一位是临海太守陶定,适才诵读的便是他。他的祖上是我大晋名臣陶士衡。”李徽向桓谦介绍道。
“原来是陶公之后,失敬失敬。陶公当年也为我大晋大司马,立下不世之功。”桓谦拱手道。
陶定微笑还礼道:“多谢。”
陶定祖上大人物陶侃确实曾为大司马,这也是陶氏祖上的荣光。
“适才你奏的是梅花三弄么?那是我桓氏族兄桓伊之作。”桓谦转向李徽道。
()李徽点头道:“正是。当年我同他有过数目之缘,我当年北去出使秦国,他在寿春吹笛送我,我至今犹记。”()
“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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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徽道:“你族兄当年为御秦国之兵而死,何等悲壮,何等忠烈。你们该记住的。”
桓谦呵呵一笑,端起桌上的冷酒一盏喝下,沉声道:“是啊,可惜快没人记得他了。这世道就是如此,都很善于遗忘,特别是人死之后,便没人记得。都只顾着眼前那点蝇营狗苟之事,拼的头破血流,拼的你死我活。”
李徽呵呵笑道:“是啊,人只要有一口气,便会如此。这也是人的悲哀之事。没办法,我们都是俗人,只能如此。天下何时再无纷争,那便好了。”
桓谦苦笑道:“天下无纷争,除非人死光了吧。李刺史,你赢了,我败了,没什么好说的。我本是来杀你的,但现在我忽然觉得,我杀不了你,你也没有被我杀的理由。一切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。我的使命已经到此为止了,我已经尽力了,对得起楚王了。要杀要剐随你便吧。”
李徽微笑道:“不必说什么输赢,桓将军,我并无杀你之意。我可以放你回去,就像当初那样。我对桓将军一向敬重,只是不希望再一次同桓将军对垒疆场。”
桓谦呵呵笑道:“你纵然放我回去,我还有颜面回去么?我发了誓的,要和京口共存亡。此番战败,便是我性命的终结。”
李徽道:“何必如此。”
桓谦摆手,端起酒盅来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,笑道:“不必劝我了,适才听二位吟诵相和,甚为美妙,不知可否再为我吟诵一曲。”
李徽看了一眼陶定,陶定点头道:“这一次我奏笛,主公吟诵便是。”
李徽笑道:“也可。桓将军,献丑了。”
陶定横笛而吹,李徽手拍栏杆吟诵道:“千古江山,英雄无觅孙仲谋处。舞榭歌台,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。斜阳草树,寻常巷陌,人道寄奴曾住。想当年,金戈铁马,气吞万里如虎。”
桓谦静静地听着,猛然站起身来大笑道:“好词,好曲。那就这样吧,二位,告辞了。”
桓谦说罢,跨步出了亭台栏杆。李徽伸手去拉,只抓到一片袍角,刺拉拉撕裂之后,桓谦的身体如一片落叶,坠入了亭下黑暗寒冷的深渊之中。
笛声戛然而止,李徽看着手中的袍角,叹息一声将袍角丢入寒风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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