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荒唐的一幕再次出现,桓玄以北方魏燕大战,大晋可乘机北伐收复失地的名义上奏朝廷,请求领军北伐,收复中原和关中之地。但奏折送上去之后,他又示意司马德宗下诏不准北伐,否决他的奏议。
如此一来,便给人以他一心想要北伐,为大晋收复失地。而是司马德宗不准,所以他才无法北伐的印象。这样既不需要真正的北伐,又博得了他一心为大晋收复失地的德望。
可这种行为,在众人眼中无异于小丑行径,更惹他人鄙夷和嘲笑。
卞范之感觉到了深深的忧虑,他不希望事情变得这样。他深知,目前桓玄虽然掌控了朝廷,但还远远没到可以随意折腾不顾观瞻的地步。就算在实力上,也还没有到为所欲为的地步。
大晋还有诸多势力并未降服,徐州李徽实力雄厚,所辖地域广大,人口兵马众多,还拥有令人恐怖的火器。豫章刘裕,占据豫章以及江州以南诸郡,正在招兵买马,积极发展。殷仲堪之子殷旷之在南阳割据养兵。梁益巴獠部落反抗不断。即便是在三吴要害之地,会稽郡谢瑶手握一万兵马也并不听桓玄号令。
在卞范之看来,整个大晋现在就是一片干柴铺满的危险之地,只需一根火星子落下,便会燃起大火。瞬间燎原燃烧,引发一连串难以解决的麻烦。
而桓玄之所以能够在朝廷立足的原因,便是占据了道德制高点。清除了弑君的司马道子,匡扶了大晋朝廷,是他能够立足朝廷的强大理由和民意。而他真正要取而代之,不仅需要在军事上更强大,更需要得到朝廷上下以及民意的支持。民意或者实力,他必须要占据其中的一项,才能真正的
取而代之。
目前桓玄之所为,便是在消耗其战胜司马道子之后的建立的威望。而在目前没有绝对的实力的情形下,他这么做无异于是在走向危险的边缘而不自知。
为此,卞范之和桓玄长谈了一番,推心置腹的提出了自己的看法,希望桓玄不要再进一步,适可而止。如果继续折腾下去,民意和德望会消耗殆尽,会被天下人多唾弃。到那时,别说代晋而立,便是立足朝廷也不能了。
桓玄对卞范之的话很是愤怒。他认为卞范之是在给自己泼冷水。当初起兵,便是为了进京夺位。如今卞范之却出来拦阻,说些难听的话来恶心自己,这让桓玄完全不能接受。
“军师,我一向敬重于你。这几年来,你为我出谋划策,助我走到今日这一步,居功甚伟。我从内心之中感激你,敬重你。但你若以为可以居功而傲,对我指指点点,甚至要阻挠我的大事,左右于我,那便大错特错了。你莫非要改弦更张,要效忠于司马氏乎?(buduxs)?()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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桓玄道:“你既知我之心,何不为我解忧也?你只说徐州李徽兵强马壮,是心腹之患。火器凶猛,难以与敌,却又不想办法助我应对,又有何用?难道因为李徽之强悍,我便放弃大事么?你倒是想个办法助我才是。而非在此唠叨他人有多强,涨其威风,灭我志气。”
卞范之叹息道:“恕我无能,我无时无刻不在为楚王思虑应对之策,但目前为止,却无良策。所以才请楚王稍加忍耐,不必急于一时。多修德望,打造兵船,招募兵马加强实力。就算最终和李徽兵戎相见,也需要增强实力,确保取胜。此刻楚王急于行事,引来朝野哗然,于事无益。”
桓玄冷笑道:“你没有主意,我也不怪你,我心中自有主张,也不必你操心了。范之,我可不想和我阿爷一样,踌躇犹豫,瞻前顾后,最终落得遗憾终身。我绝不会重蹈阿爷覆辙,休想我停下脚步。”
卞范之不敢再多言,只得心中叹息。他知道,桓玄已经不是之前的桓玄了,还能听得下自己的意见。如今的桓玄,身边围绕着大批的歌功颂德之徒,每日说的话都是他爱听的话。他要做什么,也是无人违逆。这让他已经迷失了自我,自大刚愎,听不得逆耳之言了。
或许他本就是这样的人,只是之前实力地位不允许他如此。而如今,则是本性流露罢了。
卞范之只能为此而深深的担忧,而他自己确实没有什么好的办法。
进入冬季,天气转寒。十月底,建康下了一场小雪。这一日,桓玄正在大成殿饮酒欣赏歌舞。虽然外边寒冷,但歌舞之处却温暖如春。那些歌伎舞伎都是身着薄纱惮衣,肉光隐现,身材曼妙。
这些都是司马道子琅琊王府之中豢养的歌舞伎,如今被桓玄全部照单全收。桓玄每日寄情于歌舞酒香之中,纵情享受,乐在其中。
桓玄喝光了一杯酒,正欲招手叫那领舞的女子上前侍奉。却见一名贴身管事从殿门口屏风处走来,快步来到桓玄座前行礼。
“王爷,王绪在外求见。”
桓玄皱眉道:“他怎么来了?叫他进来。”
管事出门,不久后引着王绪进来。桓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