尽管自己在公司更换社长的重要时候,做出了愚蠢的选择。
但他不是一个偷奸耍滑的人,一直都是个工作努力,勤劳本分的人啊!
这么多年在公司工作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。
更何况日本社会的整体价值观也是偏向于对职工权益的保障。
为了社会的稳定,政府一直都比较偏袒职工,而希望企业能够多担负一些责任的。
他因此就存了一些指望,认为自己只要放弃自尊哀求,再适度降低一些薪金要求,公司碍于名声,很有可能会重新接纳他的,否则就要多少承担“不义”之名,有损声誉。
不得不说,他这想法倒不是完全不切实际,从日本社会的特性来说的确是这样的。
许多企业对于这样的道德绑架都没有什么好办法。
而且他的卖惨对于谷口就非常有效,很能博取同情。
非要说原因的话,或许是因为他们两个人的年龄相近,家庭也相似的缘故吧。
总之,哪怕谷口在跟宁卫民联络的时候,也是在极力替这些想要回来的老职工们说好话,希望宁卫民能够宽宏大量,再赏给他们一碗饭吃。
说实话,如果有权利决定这件事的人要是个日本老板,或者说是换成皮尔卡丹大师,都很有可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,让这些人如愿以偿。
但可惜,如今这家公司已经落在了宁卫民的手里。
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,他可是个“万念不可乱其心,坚刚不可夺其志”的主儿。
别的不说,想当初,他干嘛掏那么一大笔钱补偿给这些人啊,不就是为了永绝后患吗?
所以,他哪儿能当这种冤大头?平白便宜这些人呢?
于是,他是半点也没心软啊。
接到谷口给自己的电话,了解到基本情况后,他不但当时就态度坚定的予以了拒绝。
而且把这些想要重新回来的人定义为了公司的背叛者,认为丝毫不应该同情。
然而谷口也没这么容易放弃,或许是出于兔死狐悲之感,多少有点善良泛滥,或许也是因为对公司负责,真是担心损害公司名誉,他依旧尝试劝说宁卫民改变主意,同意接纳这些人。
“可是……可是社长您就不担心会因此造成什么不良影响吗?毕竟他们都是公司之前的员工,要是丝毫不理会,恐怕会给公司的内外都造成一种,我们有点不近人情的印象。而且我说实话,今天来的这些人真的很可怜。我觉得他们或许已经得到足够的教训了。您如果不计前嫌,肯重新接纳他们那就不一样了。他们一定会对您感恩戴德的。而且这些人现在对薪金要求不高,其实还是划算的……”
对此,宁卫民当然是有点不高兴的,觉得谷口有点滥好人了。
不但有点分不清轻重利弊,也有点分不清大小王。
于是他直接的反应就是对谷口的态度表达了自己的失望与不满。
“不,谷口常务,在我看来,这件事已经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了。当初在公司最困难的时候,这些人居然选择罢工,并且接受了补偿金决定离开,就已经证明了他们对我管理下的公司是心生抵触,没有任何归属感的。”
“而且这样的人即使再回来,也是形势所迫,绝对不会有什么忠心可言的。我用得着在意他们的感受嘛?恰恰相反,如果我收留他们,反而会给公司现在的员工传递一个错误的信号。会让许多人误以为背叛公司用不着付出代价,反正公司会原谅的。这对当初肯留下的那些员工,难道不是一种不公平嘛?到底怎样才有利于公司的内部团结,我想你应该懂得吧?”
“至于外界的看法,我就更不在乎了。要知道,当时我之所以掏那么一大笔钱,就是为了合理合法甩掉他们这些包袱。钱我给了,好不容易把人送走了。怎么,现在这些人想回来了,我就得收留?天下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儿?我又不是收垃圾的,这些人必须为他们自己的选择承担相应的结果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