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板摇摇头,说:“应该不认识吧,我看不像是以前就认识。而且那个女子面生的很,不像是住在这附近的。”
“你跟玉姐很熟?”
“玉姐以前是勾栏的头牌,这不是年纪大了嘛,听讲是给自己赎了身子,但也基本上就么得钱了。客来香的掌柜以前去过她的小馆,爱惜她的琴艺,就邀她在茶馆弹个琴。其他人在茶馆说书唱曲那是要分钱的,但掌柜的说玉姐一个人孤苦伶仃的,而且愿意捧她场的人估计不多,就不抽她的份子了。”
王凯旋轻轻拍了拍案板,说:“不要讲那些闲话,就说你跟她怎么认识的。”
“哦,我嘛,那个时候也么得正经营生,有时候捡点儿柴卖给客来香,有时候他们那边缺人也过去帮帮手,一来二去就跟玉姐认识了。但她跟我不是一个路子上的人,所以也就是见面点个头的交情。”
王凯旋听得有些不耐烦,皱着眉,老板便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语速。
“一般来讲,玉姐都是下午弹一阵琴,晚上就不去了,茶楼嘛,晚上更加么得人听琴。但是有一次,正好是一个客人下午临近傍晚去的茶楼,问起玉姐,原来他以前也光顾过玉姐的小馆,对玉姐的琴艺极为推崇,听人讲她现在在客来香弹琴就想过来听两曲。可是玉姐那个时间早就回家唻,掌柜的跟他一讲,让他明天中午吃过晌午饭再来,那人却讲他第二天急到要赶路,于是就央告掌柜的,让去问问玉姐,晚上愿不愿意加演一场,他愿意给玉姐一两银子。”
王凯旋一挑眉,似乎也被这一两银子只为听一个老妇人弹个琴而惊讶。
“掌柜的一听,我滴个乖乖,一两银子哦,玉姐一个月能混个两把银子就不错了,这种机会可一不可再。正好又看到了我,我反正对于他们茶楼来说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,于是就让我跑一趟。我这个人虽然么得本事,但知道玉姐能挣一两银子我也替她高兴,马即出门,跑到玉姐家头把她喊了过来。”
王凯旋点点头:“玉姐住哪儿?”
“潭度路那边的砂珠巷。”
王凯旋点点头,这么说来,那个玉姐离开馄饨铺子,倒的确是往她自己家的方向去了。
“你继续讲。”
“哦。”老板顿了顿,拿起旁边的大茶碗喝了口水,又问王凯旋要不要喝点水,王凯旋不耐烦的让他赶紧说。
“那我不就是把玉姐喊来了吗,那个客人还真是信守承诺,听完玉姐两曲,唏嘘感慨的半天,说什么人面不知何处去的话,最后也真是给了玉姐一两银子。客人走了之后,玉姐就找到我,非要给我一百文钱,说是感谢我大晚上的跑去把她喊来,要不然她也赚不着这一两银子。这我哪块能收啊,人家玉姐现在过的也不容易还是滴啊?我死活不肯要,玉姐也么得办法,最后,她问我,想不想自己有个营生。我当然说想,她就跟我讲,她老家是江南的,她们那边的馄饨最好吃,她说她见过我帮到茶馆包过饺子,馄饨比饺子还容易包,就是擀皮比较难学一点儿,问我还愿意学。其实擀皮这种事,馄饨皮跟饺子皮无非是一个厚一个削,又么得难度滴咯,这个我本来就会。她一听说那就更好了,然后就教会了我调这个馄饨馅。我试着做了几碗,自己尝过之后,果然跟我们这边的馄饨味道不一样,比以前那种馄饨好吃多了。然后又让茶馆的掌柜伙计帮到尝了尝,都讲好吃。最后,她还把那一两银子借给了我,让我租下了这个角落,撑起了这个铺子。玉姐每天弹完琴都会来捧场,两年来,我也没肯收过她一碗馄饨钱,而我也算是有了现在的营生,养家糊口还娶了个媳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