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是现在……”说到这一顿,屯齐又道,“已经不到一尺厚。”
“不到一尺?”多铎的瞳孔顿时微微一缩,作为一个女真人,自幼生长在冰天雪地的白山黑之间,多铎很清楚不到半尺厚的冰层意味着什么。
而更糟的是,现在已经进入到春季,春季的冰层不仅会变薄,而且会变脆,同样厚度的冰层,进入春季后其承受力会比冬季下降许多。
一尺的冰层,供人马通行肯定是没有问题的。
但是上千斤重的红夷大炮冰没有之前那么保险。
中间要是遇到个破口,直接就会压塌冰层翻沉到运河底。
屯齐又说道:“就这还是运河的冰层,运河的水几乎不流动,所以化得慢,北边淮河的冰层只怕是更薄,或许已经承受不住红衣大炮的重量。”
正说话之间,镶蓝旗的一个巴牙喇就急匆匆走进来。
“王爷。”巴牙喇单膝跪地冲多铎打了个千,禀报道,“奴才刚从淮河回来,淮河的冰层厚度已不足半尺。”
听到这,多铎的脸色便彻底的垮下来。
半尺厚的冰层勉强还能承受红衣大炮,再薄就肯定承受不住。
这也就是说,如果不尽快离开山阳县,他麾下的这六万人马还是可以脱身,但是尚可喜带来的二十门红衣大炮就只能扔在这里了。
这显然是多铎不能容忍的,已经在山阳损失了这么多的人马,要是再把这二十门宝贵的红衣大炮也扔掉,就连多尔衮也保不住他。
上次在河南府葬送掉孔有德、耿仲明的四个八旗汉军外加百多门红衣大炮,最后是多尔衮给他兜着,这次在山阳县除了损兵折将,如果再丢掉二十门红衣大炮,那么就算是多尔衮也是兜不住,到时候就只能按照规矩办事。
想到这,多铎就再没有犹豫,沉声道:“传令下去,大军即刻拔营,回徐州!”
何洛会、屯齐等八旗贵族虽心有不甘,但是也清楚这是最好的选择,如果继续在山阳城下僵持下去,很有可能酿成更惨烈的失败。
……
多铎命令传达下去,建奴大军很快开始收拾行装。
范承谟也开始忙碌,多铎却招招手说:“范承谟你过来一下。”
范承谟赶紧放下手头的行装,走到多铎跟前问道:“主子您有何吩咐?”
多铎想了想,问道:“侯方域那个狗奴才怎么样了?最终活下来了吗?”
范承谟答道:“回主子话,这狗东西的命还挺硬的,居然撑过了最危险的三天,若不出意外的话最后应该是能活下来。”
一边说,范承谟一边观察多铎的脸色。
察觉到多铎眼中还是流露出仇恨之色,便接着说道:“不过奴才下刀时手抖了,所以这狗东西应该会比正常阉割的那些太监更惨。”
多铎当即轻哦一声,问道:“怎么个惨法?”
“漏尿。”范承谟嘿嘿笑道,“所以这个狗东西身上的尿骚味怕是再也洗不脱了,就算进了睿亲王府,也只能干最下贱的体力活,永无出头之日。”
“不错,这次你干得不错。”多铎欣然道,“等回了北京本王有重赏。”
“谢主子,奴才叩谢主子洪恩。”范承谟激动得当即翻身跪地上叩头,最开始他的要求只是不挨鞭子,却没想过还能有赏,还能得到主子器重。
到了此刻,范承谟才终于明白临入豫亲王府之前他爹为什么让他忍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