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没打算独自离开仙洲,下午是去了一趟南弋,在公主府里找回一样东西。没想到它居然还在,可惜已经旧得不成样子。”奚华从储物袋里取出那东西,握住它放到师兄手心里。
“在南弋那一世,师兄是不是怪我一走了之,怪我给雪山做了礼物,给紫茶留了信,但没给你留下只言片语?”
她纤薄的手掌还覆在他微凉的掌心上,遮住那东西,“其实我也给师兄做了礼物,只是没有送出。现在只要你告诉我你很想我,我就把它送给你。”
她目不转睛盯着他的眼睛,找不到他动摇的迹象,视线又慢慢移向他闭合的唇,也没等到回应,真想撬开它让他说话。
不指望他坦白承认了,奚华移开手掌,让他自己看。
宁昉手心里放着一块雪山形状的小木牌,表面已有裂痕,边沿也起了毛刺,比雪山脖子上戴着的那块破旧得多。小木牌上还遗留模糊的划痕,依稀能辨认是几个字:仙途坦荡,平平安安。
是小公主留给天师的遗言。
“其实我先做的是这一块,后来想想,你离开月蘅殿时那么决绝,想必不喜再听我说话。我不想再被你厌烦,也担心你因为它而不愿意照顾雪山,所以赶在天亮前又重做了一块。这一块就留在了公主府没有让雪山戴去。”
奚华没提当年除夕那夜自己的手被锉刀误伤了几次,也没再盯着他看。她低头望着他手心里近乎破碎的小木牌,声音也轻了许多:“你若真不想说就算了。但也不能白收,你总得用什么东西和我交换。”
宁昉总算开口:“你想要什么?不能太过分。”
奚华指着他手腕上的玉镯:“这个,你先前已经把它送给我了,怎么又在你手上了,还给我。”
“不行,换一样。”他居然不同意,抓住小木牌收手避开,“谁说它是你的?它与你并无关系。”
奚华见他要走,立刻扣住他的手腕,隔着衣袖敲了敲玉镯,熟悉的声音从中倾泻而出,正好是:“你知不知道,我好想你。”
偏偏这一句还重复了好几遍,分明是他的声音。
“听听,也不知道是谁说的。”奚华很满意,觉得这玉镯真懂事,又轻敲它一下,这回又是,“我只是想见你。”
她抓着师兄的手晃了晃,仰面问他:“这些话全是骗人的吗?现在是不想我,也不想见我了吗?其实玉镯不是我最想要的,我知道你不会答应才退而求其次,没想到你连玉镯也不肯给。”
她最想要的是什么?她敢肯定,他其实心知肚明。
宁昉没给机会让她说出口,冷着脸拢住她小巧的手,把玉镯拨弄到她手腕上,戴好便要离开,她却抓着他不放。
他抽出手来:“劝你见好就收,不要得寸进尺。”
“师兄可以不走吗?我一个人睡不着。”奚华学会了苦中作乐,宁师兄要是答应自然很好,他要是不答应,光看他左右为难也挺有意思。
“你先前不是睡得挺好的?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?”宁昉不再多留,转身走出了她的房间。
奚华瞥了一眼窗外,意外发现此刻已是拂晓的光景,他再怎么冷淡也不会让她坐在地上靠墙睡一整夜,那就只有另一种可能。
她朝他的背影追问:“师兄何时抱我进来的?我都没去过你的房间,这不公平。”
问了也是白问,那背影一走出房间,顷刻就已消失——
之后一整个白日,奚华都没有再见到宁师兄,去问雪山,雪山也摇头表示不知情。
入夜后,她躺在床上并未睡着,只是闭眼养神,养着养着,发觉一缕淡淡的热息在她面上流连,从耳边到眉眼间。
她本能地想睁眼,转念一想又改了主意。此刻在她身边的肯定不是雪山,雪山不会这般有节制,它毛茸茸的脑袋很快就会蹭她的下巴,猫爪的软垫也会贴到她脸颊上来。
不像宁师兄,只是坐在床边看着她,离她时近时远,有时明明非常近了,他的眼睫都轻扫了过她的脸,她以为他忍不住要亲她了,他居然又退后隔开。
奚华藏住所有反应,假装早已熟睡,暗中观察他打算做什么。可惜等了好一阵都没有后续,连他的气息都消失了。她睁眼一看,宁师兄并不在她身边。
第二夜,他又来了。当温软的唇瓣轻轻落在她眉心,奚华犹豫了,很想当初抓住他让他承认,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假寐任他继续。
第三夜,眼角重温了亲吻的感觉。她忍得很费劲,不确定他是否尝到了泪的咸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