蔺遇白感觉身上的重担卸下了不少,但他也一直担心着母亲的双腿,为了能够治好母亲的病他一直在努力打工。
他很少顾及自己的身体。
他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,他以为自己是不需要休息的,他以为自己是不需要别人的关心和照顾的。
但其实不是。
当裴知凛出现在他面前时,主动把手探到他的额庭前,把一碗苦黑的汤药端到他面前,还给了他一颗蜜饯时。
蔺遇白感觉心中那一片常年荒废冷寂的地方,此时此刻正在开出一朵朵烂漫的小花,花瓣挠得他心中痒乎乎的,那种软酥成一滩水的心境说不清道不明,是前所未有的陌生。
裴知凛一直在静静看着女生喝药,见他喝得差不多了,把碗端走,看她嘴唇上残留着一片浅黑色的湿渍,他拿起纸巾轻轻帮她擦拭。
少年微热的指尖碾过自己的嘴唇,掀起了一片温温麻麻的颤栗,这种颤栗让蔺遇白吓了一跳,他心虚地作势要夺过纸巾:“我自己来就好……”
“别动。”
一声清冷的命令,蔺遇白小媳妇般乖巧地一动不动了,任由裴知凛俯蹲下来帮自己擦拭。
余光里能够看到老中医爷爷正笑盈盈地观察着他们。
蔺遇白颇不自在,小声道:“你爷在看着咱俩呢。”
“让他看。”
“感觉他好像误会了。”
裴知凛挑了挑眉:“你怕被误会?”
“……我是怕你被误会,说我生病乱碰瓷你之类的。”
“我乐意。”
蔺遇白感觉裴知凛好像是笑了,但从他的视角出发,只能看到少年一双清凌凌的眉眼,这是一双他无法直视的眼睛。少年周正的眼廓上挑入鬓,眼褶一路开阖到眼尾,他的眼型又不算是很典型的狐狸眼,但生得很标致清峻,如果专注得看一个人,会给人一种被深情注视的错觉。
蔺遇白低垂着视线,绞玩着自己的指尖,道:“我听林……”
他咬了下舌,重新斟酌了一下词句,说:“裴知凛,谢谢你来带我看医生,药房开得这几副药很贵吧,多少钱,我转你。”
裴知凛帮他擦完嘴角,直起身体:“真要谢,改天恢复好,请我看电影。”
蔺遇白愣住了:“啊?”
看着女生呆若木鸡的样子,裴知凛弯了弯眼角,“先就这样说定了。”
这时候一旁的药师提来一袋子煎好的中药药袋,道:“老先生嘱咐了,一日早中饭后各一煎,连续服用三天。宿舍里没空调冻药的话,就将剩下喝不完的药放在凉水盆里。”
裴知凛颔首,主动接过药袋,带着蔺遇白上车。
临上车前,蔺遇白听到老中医爷爷与裴知凛用家乡话交流了一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