单单对于她来说,今日过了两世,死亡和新生,还要去应付何夫人一干人,此时稍一安静下来,疲惫就陡升。
所以等徐季柏再抬眼的时候,看到的就是这副困倦的睡容。
他没说话,止住春和要叫孟茴的动作,压低声让车夫停下车。
临了下车前,又叮嘱道:“不必唤她。”
春和重重点头。
徐季柏走下车,他稍卷起长衫罩袍,走到一老者面前,抬眼问:“糖葫芦怎么卖。”
老者比了个数。
徐季柏递出钱,抬手取了一串糖葫芦,转身去另一个铺位。
他的白手套格外显眼,这个闷热的初夏,即便是有人戴手套,也是贵家老爷夫人,戴丝绸织镂空的,而不是像这位郎君似,严严实实裹住。
莫非是个逃犯。
老者惊愕想。
下一瞬,那个背离的男人回身,冷漠而平直地对上他的眼睛。
“有事?”
老者涔然摇头,就见男人又走过来,递了一锭碎银在他手上,再未停留去了下一个摊位。
……
孟茴没睡太久,醒来时已经快到了孟府了。
她看着窗子外熟悉的景,心里忽而被紧紧攥住。
后知后觉才是近乡情怯的欣喜。
孟茴呆坐,堪称享受地抓着这股情绪尝了又尝,这是她前世最后半年,如何也找不到的情绪,阿娘去世后,她就只有难过了,这条路也再没走过。
直到紧张欢心的情绪趋于平静,她才小声地问春和:“阿娘可在家中?”
春和想了想说:“应该在的吧,昨日夫人未说今日会出门。”
孟茴放心了。
直到这个时候,她才注意到一旁稳坐的徐季柏。
在陌生男人车上睡着,后知后觉的羞耻爬上孟茴心头。
她有些歉然地说:“叔叔,我睡着了,真是抱歉。”
小轩窗支开半扇,淡暖的光打在徐季柏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