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抿嘴笑了,语气都松快了许多:“因为我不忍心拒绝人,尤其还是一个小孩子。”
不忍拒绝,就只好逃了。
林嬷嬷很是无奈,心软的人总是不希望旁人失望。“娘子大可心硬些,这世上哪怕是父母亲人,也没有必须要让谁满意的道理,太心软只会苦了自己。”说着,拐过了两个巷口,来到一处更为繁华的街道上。
这里有个杂耍班子在卖艺,跨火圈、踩高跷、走绳……花样百出,田岁禾长这么大只在镇上看过一次杂耍,哪经得住诱惑?
她拉着林嬷嬷停下,看得痴了,忽而从后边钻出一个红色的小小身影,小小的人不慎被地上的东西绊了一跤,直朝正在边走绳边耍剑的少女扑去!绳上的少女为了避开她脚下一踩空,也从绳上掉了下。
手中剑也没控好,眼看就要刺到红衣小女孩!
杂耍用的剑不比寻常用剑锋利,但撞上来也是要受伤的,杂耍的少女和红衣小孩子脸色都白了。
“小姐!”
远处轻快如燕的身影直冲着这一处追来,但哪赶得上?
田岁禾离得最近,她从小爬树身子灵活,不做他想大步地上前,把小孩护在怀里避开了那把剑。
林嬷嬷和小孩惊呼的同时,田岁禾感到后背锐痛。
好像是被剑尖划了过来。
“嘶……”
她痛得低声呻。吟,舞剑的少女大惊失色,慌忙拿住剑。
“对不起!”
她吓得声音都颤抖了。
“贵人、贵人您没事吧!”戏班班主慌里慌张挤入人群。
“都划破了衣裳……”林嬷嬷忙拉过田岁禾查看,她身上轻薄的春衫被划出豁口,渗出血迹。林嬷嬷看了看伤口很浅,心疼又后怕地惊喘,“还好剑不锋利,那孩子收得也快,否则这口子可不止两寸!”
田岁禾自小在山上野惯了,比这还大的伤都受过,虽说被划伤那一刻痛得很,但也不算什么。
“我没事。”她低头去看怀里发抖的小姑娘,竟是方才在玉雕铺子的小女孩,小姑娘正红着眼看着田岁禾,眼中啪嗒落泪。
才六七岁的孩子,田岁禾可见不得这样小的孩子哭,慌忙柔声轻问:“小妹妹,你还好吗?”
“我还好。”小姑娘内疚地揉眼哭起来:“抱歉,抱歉大姐姐!”
方才跟着她的少年追上了,看小主子在哭,确认她毫发无损后双手合十地念叨:“还好,还好,佛祖保佑你佛祖保佑……”
娘子受了伤,林嬷嬷听得不大高兴了:“什么佛祖保佑,明明是我家娘子舍身救了你家主子!”
元福擦了把额汗,解释道:“是是!小人只是念佛念习惯了,别无他意。”他诚恳地朝田岁禾道歉:“娘子救了我家小主子,也救了小人,否则若小主子有个好歹,小人恐怕也要受主家责罚了!是小人没看好小主子,连累您受了伤。”
扑簌掉泪的小姑娘更内疚了:“都是我不听话。”
田岁禾没给大户人家当过差,但知道同样身在底层的人要谋生得多胆战心惊。能为少年免去一次责罚,这伤她就更不会放心上了,和气道:“这不算什么事的,我在乡下时常受伤,真的不算什么大事的。”
少年虽然幸运免了受罚,另有别人要受骂了。
戏班班主打量了几人的衣着,知晓都是有钱人家的人,怕得罪了有钱人,客人虽没计较,班主却不打算放过那走绳失误的少女:“来了这么久还毛手毛脚的,这班子里是容不下你了,明日就把你卖了去!”
田岁禾越过班主,他身后少女瑟瑟发抖,脸几乎低到胸口,只看得见瘦尖下巴,那孩子很瘦,脸色苍白得好似马上要晕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