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微辞没有任何抗拒的反应,就这么乖乖被抱着,下巴搁在对方的颈窝,柔软的发丝蹭在脸侧,完全放松和依赖的姿势。
闭上眼,任由本能牵引着自己的意识,他轻轻回抱住沈予栖,像溺水的人抱住一根浮木,然后感觉被更深地拥住,更用力地按进怀里。
其实在很长一段时间里,季微辞都觉得自己对于褚清和季衡知来说是负担,是一个需要被安置和照看的附属品,所以才会被疏远、被厌弃。
比起他,他们追寻的事业、追逐的信念,那些更宏伟更远大的目标……太多东西都更加重要,每一个都足够排在他的前面。
季微辞完全理解。
所以他没恨过他们,只是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。
也正是因为理解,他才抗拒建立亲密关系,他害怕自己会做出同样的事,再伤害无辜的人。
爱会让人变得脆弱,也会让人变得勇敢。
这是褚清和季衡知教给他的最后一个道理。
沈予栖突然感觉到脖颈处有点湿意,心里一紧,手臂松了松,下意识要撤开,想看看季微辞的脸。
但季微辞反而抱他抱得更紧。
于是他便不动了。
语言在这种时刻是最无力的东西,沈予栖什么都没说,手掌放在季微辞的后颈上,捏了捏,又捏了捏,手指穿过发丝,在他耳后的那块骨头上轻轻摩挲,用这种方式传达安慰。
季微辞哭得很安静,一声泣音都没有发出,只是沉默地掉泪。
他从来没有这样用眼泪宣泄过情绪,好像泪腺系统突然找到了关闭多年的开关,于是一发不可收拾起来。
潮湿而混乱的思绪中,他难得出格一回——任性地把眼泪蹭在了沈予栖肩膀处的衣服上。
沈予栖被蹭得有些痒,忍不住缩了缩脖子。
季微辞因此突然从放任理智抽离的状态中回神,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,耳朵瞬间就红了。
“我……”他想说什么,却被沈予栖再次按进怀里。
“没关系。”沈予栖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沉稳柔和,“擦吧,接过你眼泪的衣服,我会珍藏一辈子的。”
季微辞:“……”
他下巴抵着沈予栖的颈窝,止住了眼泪。
“沈予栖。”季微辞的声音恢复平静,只是还带着些鼻音。
沈予栖耐心地应:“嗯?”
“你怎么又什么都不问?”他说。
关于父母以及他童年经历的事,季微辞没跟沈予栖提过。
但沈予栖全程没有露出任何一点意外的神色,他有一种预感,于是接着说:“你又什么都知道。”
“……”说来话长,沈予栖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。
他想了想,拍拍季微辞的后腰,打商量的语气格外耐心:“去洗把脸,然后我们再慢慢聊,好不好?”
季微辞尖尖的下巴抵着沈予栖的侧颈,点头点头。
无端端被戳了好几下,沈予栖又觉得有些痒,没忍住笑了,聚散在心里的紧张感散去不少,他放开季微辞,指腹轻轻擦过对方泛红的眼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