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正好还有工作没做完。”沈予栖说。
他站起身,拉过季微辞的手腕将人带到办公桌里,按着肩膀让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,又从一旁的书架上抽出厚厚的几沓文件,递给季微辞,直截了当道:“先看看这个。”
季微辞不明所以,接过文件。看了几页,他原本刚睡醒还有些迷蒙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。
沈予栖倚靠在办公桌边,静静等待他看完。
这些正是给杨远光和楚璇看过的,和诺迈生科有关的资料。
季微辞的阅读速度非常快,一目十行,很快就看了个大概。他抬起头,看向沈予栖,觉得有些魔幻:“你怎么会有这些?”
沈予栖便把自己如何推断出事件经过,以及与杨远光和楚璇见面的过程大致讲了一遍。
季微辞怎么也没想到,他只是让楚璇帮他给沈予栖报个平安,事情就会一路发展到这个地步。他原本没想把整件事告诉沈予栖,一是怕他担心,二是不确定能说到什么程度。
但现在……怪不得沈予栖从始至终什么都没问,因为他真的什么都知道。
“沈予栖,有没有人说过你很适合做侦探?”季微辞沉默地听完,突然说。
沈予栖说了许多话,刚喝口水,闻言差点呛住,这才意识到对方是在跟自己开玩笑,轻咳两声,没忍住笑。
不知道季微辞自己有没有意识到,他现在越来越有人情味儿了,会开玩笑,是好兆头。
“某种程度上来说,律师和侦探的工作挺相似的。”他认真接下了这个玩笑。
又轻轻拍了拍季微辞的额头,安慰道:“所以不用担心,我们手上有很多筹码,会把你的心血干干净净地拿回来。”
从小到大,季微辞习惯了自己解决所有的问题,这是他自记事以来就要学习的必修课。曾经他以为这就是成长本来的面貌,人生来就是一座孤岛,脆弱有罪,依赖亦然,所有人都一样。
后来长大了,真正开始认识世界,才意识到并非如此。
亲人、朋友,这些关系本身就是结构的一部分,人的行为、选择、情绪,都不可避免地与他人互相嵌套,这才是正常人应有的样子。
但他早已被训练出条件反射,丧失了对外沟通的能力。
他没想过有人会对他说“不用担心”,随之而来的,“我们”这个主语如此自然地出现。
“发什么呆?”沈予栖见季微辞有些愣愣地看着自己,觉得这样难得一见的呆愣瞬间很可爱,在他眼前晃了晃手,笑着问道。
季微辞却突然伸出双手,将沈予栖那只晃动的手握住了,又收拢十指,将对方骨节分明的手裹在自己的双手之间,紧紧贴合着,抵在自己的额头上。
他垂下眼,在手臂的掩盖下小声喃喃:
“怎么办啊……”
好像无论如何都还不清,也割舍不掉了。
第45章动机和沈予栖的这段关系,对他来说是…… 病房里的顶光有些昏暗,床头的台灯扭曲着脖子,灯泡朝墙壁的方向,莹白的光亮打在墙上,像凝出一片白色的霜。
监护仪的跳动声规律如常,病床上的中年女人戴着呼吸机,沉睡时仍皱着眉,似乎睡梦中也在承受病痛的折磨。
罗毅推开病房门走进来,他的脚步和动作轻得几乎没有声音,手上拿着检查报告和被捏得有些弯折的CT片子。厚厚的镜片遮挡住他的血丝密布的眼睛,他似乎已经几天没有休息了,头发杂乱,衣服也皱巴巴的。
他走到病床前坐下,沉默地凝视母亲的面容,刚才医生说的话还在脑中不断回响。
“现在手术风险已经很高了,不能再拖下去,必须三个月内安排手术。”
“病灶靠近延髓,有压迫迹象,我实话跟你说吧,如果有条件的话,我建议你尽快给你母亲安排转院。”
“这款靶向药不在医保范围内,家属要有心理准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