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殿正中的那方蒲团上,正伏着一个身披袈裟的枯瘦僧人。
他低声念着经,更显出这殿上有一股别样的幽森。
花满楼就在殿外,静静听他念《华严经》中的《普贤行愿品》,没有打扰。
谢鲤是进屋听的。
念过忏悔业障愿,一切我今皆忏悔后,那僧人才三拜起身,双掌合十,颂了一声“阿弥陀佛”,转过身来。
这是个长眉的和尚。
他唤他们施主,自言是庙中主持,问他们来意。
这个点,惯例是不接待香客的。
谢鲤道:“我们找人。”
花满楼向他行了一礼,这才娓娓道明缘由:“敢问主持,白天的时候,是否有一个轻灵、像鸟一样活泼的姑娘来过?她出门上香,却一直未归,我们担心她是不是遇上了麻烦。”
谢鲤道:“她穿青黄的裙子。”
他不需要多补充什么,告诉这位主持上官飞燕的样貌,因为花满楼的形容已足够上官飞燕。
兴许是因为鸟一样的姑娘本就不多,兴许是今日的香客里没有其他人穿这样颜色的裙子,住持立即便想了起来。
“确实有这么一位施主来过。”
这僧人深深看了他们一眼,道:“两位施主便是来寻她的人吧。”
上官飞燕是下午来上的香,不仅如此,她还在庙里点了一盏灯供着。
香自然是给陆小凤上的。
灯,却是为花满楼而点!
“那位施主还留了一封信托我保管,说若是有人来寻她,便将信拿给他们看。”
他从怀里取了信,看着二人,犹豫了一下,还是把信给了花满楼,“她还说,所有的东西都在信里了。”
说罢,又颂了一声阿弥陀佛。
花满楼道过谢,又对他施了一礼,这才拆开上官飞燕留的信,摸着纸面上细微的凹凸,一个字一个字,仔细地读。
谢鲤余光瞥见信上的字迹。
看得出,主人心绪不定,字迹有些潦草,甚至凌乱。
可这些字笔画又极为用力,用力到每一笔都像经过斟酌。
不排除上官飞燕心思细腻、敏感,考虑到了花满楼是一个瞎子,只能用手,用心去看这封信。
但——人在惊慌之时,真的能做到如此周全,想得这样仔细吗?
谢鲤不知道。
最起码他心乱的时候,他的剑,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。
思考间,花满楼已读完了信。
他什么也没有说,只发出一声状似无奈,带着苦笑的叹息,将信纸递了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