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烁笑着点了头:一二三!
钟敬波才一转身,眼泪就聚了出来。他在心里告慰自己,也好,总算体会了为女人流泪是这番痛心疾首的滋味。如果不是给了自己转身的借口,他的眼泪就会被她看到了!齐烁没有遵守规定,停住脚偷看了钟敬波,她在心里默念道:哥哥,就是这样,走下去,不要再因为不争气的我而回头!
由于想不出比睡觉更解脱的方式,在暴揍一顿布丁之后,钟敬涛抱着它在房间睡了一整天。除了死气沉沉的被窝,他实在想不出这个时候的心境还能和谁交流。接到了钟振的电话,听他在那边痛斥自己无故旷工的种种之后,又挂上了电话。从床上挣扎起来,双腿还有些瘫软,拎起布丁走到齐烁的房间,人也才走一天,屋里就冰冷得不像话。他在她的床上靠下,把鼻尖贴在枕套上嗅了嗅,不知道那股洗发水的淡香,是不是她一贯依赖的旧味道。
拉开床头柜的抽屉,钟敬涛发现了一个心形的贴画本,应该就是她平日里奋笔疾书的那本心情笔记了,这时候的他显得异常欢雀,好像看见她要走的时候被门板夹住了一根手指头那般幸灾乐祸。想到她故作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气度,就叫人怄气。钟敬涛变换了一个妥帖的卧姿,展开这本日记,所有与他相关的文字,都是字字血、声声泪,就只差跪地哭喊苍天有眼了。
忍不过一半,钟敬涛就翻了末页去看,最近的一篇写在昨天:如果不是在昨天晚上,那一幕痛楚,我还不够清楚,我喜欢上了他可是要怎么办?我这些岌岌可危、无药可救的喜欢。如果可以,我宁愿回到一切都没有开始以前。虽然钟敬涛你是个十足的坏蛋,可是我还是要对你说抱歉,我们说好了的,不能动心,不能喜欢,可我犯规了真的,对不起
短短五六十个字,一句我喜欢上了他已经要他没有一点怀疑。于是,视线在模糊,心脏在抽搐,血液在回流,时空在检索,检索出了所有关于两个人的记忆。于是,钟敬涛开始确定,他的心正被那些告白吞噬,奋力夺回的一点点完好,也是用来回应,那一句微弱的对不起。
苏念这一天过得并不安稳,除了母亲的一通电话,她再没有和谁联系。她一直在给齐烁拨电话,从无人接听打到关机。之所以牵肠挂肚,她也在问自己,是不是出于惺惺相惜?
白天睡得太饱,夜里会失眠是料想中的事。钟敬涛一闭上眼,脑子里满满的都是齐烁嘟着嘴的呢喃。横竖睡不着,钟敬涛欠起身子,打开灯,摸着桌几上的铅字笔,开始了不能自拔的勾勒,也不知道什么时候,她的脸变得那么深刻,即便他没有允许自己放纵地看过几次,她眉眼的间距,都已经在他的脑子里找到了安住的空隙。接着,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全身心的蔓延和流窜。在右唇角的笑窝完成以前,房门外传来了两声稀疏的叩门声。几乎是来不及穿上鞋子,就想要跑去开门,转身回来藏起画页的两秒钟,钟敬涛就告诉自己,千万不要奚落她的流浪。门打开的一刻,他看到的是苏念难为情的面孔,以为是她吗?
钟敬涛唐突说道:怎么这么晚?
一整天电话没人接听,我有点担心。过来看看。她房间里好像也没有人,走了吗?
嗯。
钟敬涛开了门,给苏念倒了温水。苏念跟进屋来,靠向钟敬涛的床沿,跟着拽出了枕头底下纸张的小尾巴。
钟敬涛端过水杯,见况,赶忙从苏念手中抽走了画页,这不是
对不起,我还以为是
苏念咽下了喉间的后一句话,她应该想到画上的不会再是自己。
苏念接过水杯,都不知道去了哪里,不担心吗?
应该是去找她爸妈了吧。
我下个礼拜回去。
深圳?
伦敦。
怎么走得这么急?应该还要有半个多月的假期啊!
余下的时间,公司会跟过去,在学校举办歌友会,还要筹备华裔歌手的打榜工序。
还是不肯接受这个家?
不要有负担,不接受又不是因为对你的眷顾。
那是因为什么?
就像你说得,我还很贪婪,依赖于自己所谓的成就。我想要在整个人被归属感侵略以前,放任自己做些想做的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