草帽男倒是凑了过来,好奇道:“我梦见过你,兄弟,你之前不是银沙岛的人吧?”他试图敲敲那精致小巧的快递箱,被陆桁躲了过去,草帽男接着讪讪道:“这儿生意是不是挺好,你缺人手吗,我们能入股不?”
他将草帽摘下,表情谄媚地给陆桁扇着风。
坐在一旁的女人听了几句,端着花瓷碗也凑了过来,大着舌头道:“是嘞,我男人说你厉害得很,那梦又贼邪乎,非要把你叫过来看看,说要瞻仰瞻仰大英雄。”她穿着明黄色的小衫,眉眼弯成一道月牙,笑的时候嘴巴抿成了一条线。
院前有小孩在哭,女人顾不上他们,连忙放下手中的碗筷去哄。
草帽男仍然殷勤地望着陆桁,一支烟毕,陆桁将闪着火星的烟头在靴底踩灭,冷冷道:“换个地方聊吧。”
“这边请。”草帽男站了起来,对着他点头哈腰地做了个恭敬的手势。
一时间饭桌上另外几个青年男子都站了起来,向小院外的另一处低矮平房走去。
肖宇良完全是丈和尚摸不着头脑,在平房门口直接被拦下,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几人走进去,推了推眼镜,蹲在原地无事可做。
平房是左右贯穿的三间小屋,正房靠窗边摆着张矮炕,草帽男笑嘻嘻盘腿坐上去,点了点桌面上的一沓货运单,开门见山道:“这上面的货能便宜点卖我们不?”
他看了看旁边七八个弟兄,表情诚恳道:“我们人多,进货量大,老弟给我们点优惠呗。”
若不是这间平房墙壁上挂着数十把长短不一的砍刀,旁人定会将草帽男看作人畜无害的平凡山民。可灾难之下末日之中,手上一旦沾了血,心中的贪婪与暴虐就会冒出头肆意生长。
“给不了。”陆桁双手插兜,站在一众虎视眈眈的山民之间。“不归我管。”
草帽男指着陆桁笑了起来,从桌上拿起一把蒲扇,露出两颗大门牙笑道:“那什么归你管?”
“既然你能从另一个世界来银沙岛,肯定就有办法离开这儿。做个交易,我们给你钱、装备和武器,你帮我们带几个人走。”他耷拉着一条腿,扒着手指数道:“至少也要捎走我老婆淑芬、村子里的十来个孩子,还有老李家那年轻媳妇,她有文化,还能给你店里算账。”
草帽男数了一通,总结道:“那还是你赚了。”
“带不走。”陆桁神情依旧那么冷。
草帽男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,他眼珠子一转,和屋内几个兄弟对视一眼,将搭在炕沿上的腿收了回去,干巴巴笑了两声,放慢语气道:“老弟,你知道我们弟兄几个现在做的是什么营生么,现在好声好气同你商量还算给你脸面,话摊开了讲吧,我要你货运单上的所有东西,也要你带走我们的人。你敬我三分,你想要的钱、食物、武器什么都有,舟浦港那位仅剩副空架子的老头保不了你的富贵,但我能。”
见陆桁态度依旧冷淡,草帽男呸的一下吐掉口中的牙签,没耐心道:“动手。”
身后那黑壮汉子一脚踢到陆桁膝盖后方,妄图踢到软筋逼他跪下,可用力一踹竟似踢到钢板上一般,愣是没什么动静。
他与同伙们疑惑地对看一眼,耸了耸肩示意自己没踹错位置。
同伙反应极快,从墙上取下猎枪便架在陆桁的后脑勺上,与此同时,两把砍柴用的弯刀一前一后控住他的前颈与后背。草帽男从矮炕席中掏出把锋利开刃的长刀,刀尖直直向陆桁面上捅去。
刃口直冲面门,陆桁眼睛不眨,双瞳似幽深的黑色漩涡,静静地看着草帽男。
最终那刀尖也只在他瞳孔前一厘米处停住,直到这一刻,草帽男才一改之前卑躬屈膝的姿态,露出了真正面目:“那群学生的枪是你给的吧,船也是向那舟浦港的老头子借的,办公楼那帮臭打工的都说前天上午见过你……我猜,你大本营就在那附近对吗?我已经派人去找了,相信不久之后就有回信,看你现在这么硬气,等我们找到老窝你还硬得起来么?”
草帽男说得不错,快递站的位置确实在那周围,里面不只有完成任务后系统赠送的珍贵家具,还有从九号防御基地捡来的各种日用品,甚至有个不足六岁大的孩子。
拥有位面系统可谓怀璧其罪,快递站店长的确可以消耗积分将本地居民绑定为公司员工,从而将其带离本位面。可一旦被员工制约,恐怕从此自身难保。
没有自保能力的店长,宛如在灾荒年间抱着珍奇美玉黑夜独行的弱妇人,因财多而招祸,惹人觊觎。
草帽男显然以为自己会怕,可陆桁思索片刻,最终只是露出一个怜悯的神情,自上而下望着他。
对方愣住了。
这眼神激怒了草帽男,他愤怒地大叫一声“让你狂”,随即挥刀向陆桁脖颈处砍去,可刀刃落在本该柔软的肌肤处却似砍到了钢铁,奋力一击对方竟毫发无伤。不止如此,连自己的虎口处都隐隐发麻作痛。
草帽男一时惊愕,但来不及喊叫,便觉好似有千钧之力压在他后背上一般,顷刻间便将他整个人压扁在矮炕上动弹不得。
环首一看,屋内所有弟兄竟一瞬间齐整整被压在了地上,有个人被卡在了桌角处,顷刻间尖锐的桌沿刺破皮肤,肠肚鲜血留了满地,未及发出极端痛苦的嚎叫,便被连骨带肉一同压扁,瞬间便没了气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