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砚和长公主确实是辛苦,可她这功劳,关键在点子出的太绝了。
要不是苏绒带了猫儿来搜救,少说也得有几多伤亡,后面又是她想到用猫安抚人心,稳住场面。
不然就算是堆成山的粮食运过来,怕是也安抚不住这摇摇欲坠的民心,倘若真闹起来,那造成的政治影响可就太糟糕了。
毕竟宸京乃是大晋的基本盘,这地界的大小事,都是要升一级规格处理的。
不然一场雪灾受灾几百人,如何就能让朝廷动用“廷尉+京军”这样的组合式杀器呢?
总而言之,苏绒算是误打误着解决了最要命的难题,头功就该是她的!
傅沅心里清楚,但看着苏绒这副呆头的模样,终是忍俊不禁地弯了唇角,温声宽慰她。
“且不想想你救了多少人命,安了多少是民心,这功当得起。”
“殿下……”
苏绒刚要开口,声音却被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打断,见长公主的目光越过她的肩膀,少女便也下意识地一回头。
却见几位面生的老妇人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,头发梳得整整齐齐,脚步蹒跚却走得很稳,正彼此搀扶着从人群边慢慢走了过来。
一双双眼睛紧紧锁在苏绒身上,为首的一位身形佝偻,手里却捧着一件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物事。
那是一件由无数块碎布拼缀而成的百衲衣。
长史官赶忙为她们让开一条窄道,老妪走到苏绒面前几步远的地方,浑浊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,嘴唇哆哆嗦嗦,激动得难以成言。
“殿下,苏小娘子,恕俺们老糊涂不懂规矩,打扰你们说话。”
最后深深地弯下腰去,几乎要拜倒在地,双手将那件百衲衣高高捧起,递向苏绒。
“苏小娘子,俺们没啥值钱东西,这是用大伙儿凑的布头一针一线缝的,请姑娘千万收下。”
“料子都是旧的,可心是干净的,天还冷,给苏小娘子添件衣裳,挡挡风寒,谢谢娘子和娘子的猫儿!”
那件百衲衣针脚细密,虽然布料陈旧,颜色驳杂,却洗得干干净净,叠得一丝不苟。
可承载的分量,却非金银可比。
苏绒看着面前饱含心意的手工,又瞥见老妪们眼中滚烫的泪水,眼眶瞬间就红了,像蒙上了一层水雾,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堵住,张了张嘴,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脚底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,手足无措地看向傅沅,又慌忙转回目光,看着那件递到眼前的百衲衣,只觉得比千斤还重。
是接也不是,不接也不是!
一时间只得连忙上前笨手笨脚地把老妇人扶起,顺带把那件百衲衣也拿在手里,然后便顺势被她们揽在怀里。
几双枯瘦却温暖的手臂环住她单薄的肩背,粗布衣料带着阳光和皂角的气息轻轻蹭过少女的脸颊。
就在这一瞬间,周围原本忙碌嘈杂的声音仿佛都低了下去。
排队的人们安静下来,就连长史官也停下了笔,神情肃然起敬。
你把人民放在心上,人民把你高高举起!
少女一时间成了无数双眼睛的焦点,苏绒抱着衣服,也转向周围那些望过来的灾民们。
先是深深地福了一礼,然后毫不犹豫地就将那件百衲衣披在身上。
衣服做的有些大,衬得她像个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乞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