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起来,那孩子倒随了从前谢家那位女家主的风范,虽为商贾,却不浮滑,性子俏皮讨喜,眼神清亮,待人真诚。
是个极好的孩子。
倒是与扶光闷葫芦的性子契合上了。
林老这般想着,爱屋及乌,又摸了摸站在手心仰着小脑袋看他的小鸟。
沈啾啾眨眨眼,用脑袋一个劲儿蹭林老的手指,叫声讨喜又可爱:“啾啾啾啾啾啾?”
林爷爷,您这是要去哪呀?
林老没听懂啾言啾语,但却看懂了这小鸟表现出的明晃晃的亲昵,以及小鸟喙连续砸吧出的馋嘴动静。
他表情有些好笑,却十分一本正经地和小鸟对话:“我要去厨房偷点红烧肉吃,小鸟也要吃红烧肉吗?”
沈啾啾眼睛一亮:“啾!”
林老轻捋胡须:“小家伙,你可要想清楚了,府中偷吃红烧肉乃是大忌,一旦被发现,可是要被处罚的。”
小鸟英勇无比地挺起胸膛,用翅膀拍出啪啪啪的闷响声。
为了红烧肉!
林老捞了小鸟放在肩膀上,一人一鸟作为偷吃的共犯,一起摸进了半夜三更起锅烧火做饭的小厨房。
灶台另一头正蹲着个青年,袖子卷到肘弯,拿着根烧火棍,正在拨弄灶膛里的柴木。
见林老来了,做饭的青年掀开锅盖看了眼肉的火候,特别默契地朝着林老拱手一礼,顺着墙根脚步飞快地溜走了。
显然,这种偷开小灶的事儿平日里林老绝对没少做。
“哎呀,今日来早了些。”
林老找了双筷子,伸进锅里戳向油汪汪,红亮亮的肉块。
“好肉不怕晚,咱们再等等。”
……
裴度回到院落的第一件事便是支起了窗户,却并没有等到相约黄昏后的小鸟。
他等了又等。
棋子拈在手指放不下去,书卷握在手心翻不过来。
渐渐的,裴度在屋子里有些坐不住,踱步两圈后推门出来,站在院中抬头看。
从黄昏看到月上树梢。
裴大人的唇瓣一点点抿起,拉平。
鸟呢?
他的小鸟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