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完,沈溪年带着人径直离开,只留下满厅狼藉,与彻底变了天的镇国侯府。
……
“还以为你会多玩会儿,这么快就回去?”
隋子明抛着手里的荷包玩,“这家人也太不经吓了,我特意来一趟,都没派上用场。”
马车里,沈溪年一改刚才在镇国侯府的气势惊人,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靠着软枕,撇撇嘴:“没意思。要是沈原能有点血性,帮我和扶光把背后的郑闵引出来,那还能有点趣。”
“他不是说要进宫?说不定呢~”隋子明幽幽道,“今日棠姨没来,真是可惜了。”
“娘亲才不会来呢,她觉得膈应。”
沈溪年揉揉太阳穴,心中生出些许疲累。
谢惊棠是恨镇国侯府,但那全然是因为沈溪年被坑害而起的厌烦与报复。
其实沈溪年自己也知道,这一回来镇国侯府,不仅仅是要把他是沈溪年的身份过了明路,谢惊棠和裴度最终的目的,是想要借此机会,解开沈溪年曾经的心结,彻底了却沈溪年曾经的执念。
沈溪年和全然洒脱,感情看开的谢惊棠不一样。
谢惊棠这个母亲太过美好,几乎满足了沈溪年从前对母亲全部的设想与渴望,自然而然的,沈溪年也对父亲的存在天然存了几分憧憬与期待。
他是曾经真心实意将沈明谦视为父亲,即使沈明谦在他面前表现得对谢氏资产有所图谋,但他对沈溪年的确也展现了表面慈父的面孔。
直到沈明谦对周氏设计陷害沈溪年顶罪入狱袖手旁观,甚至那么长时间都不曾前去探望沈溪年一眼。
直到刚才他亲眼目睹沈明谦的自私与懦弱,虚伪与贪婪。
在马车的前进颠簸中,沈溪年垂着眼,这次是真的想开了。
父亲而已。
他从未有过,哪里值得伤神?
能有那样一个全世界最好的娘亲,已经是最大的幸运,不是吗?
“十三,帮我盯着些镇国侯府。”
驾车的甲十三应道:“是,公子。”
***
裴度自外面回来,先去盘问了同沈溪年出去的甲十三,回来内院时,就见沈溪年趴在床榻间,不知何时睡着了。
半翻开的账本掉在床沿,沈溪年的眉头微微蹙着,睡得并不算安稳。
裴度靠过去的脚步很轻,伸手将微有些凌乱的床幔剥开,弯腰捡起账本放到一边。
大抵是在内院寝室里,沈溪年没有穿那身看上去贵气逼人的外袍,只在里衣上套了件月白绫罗小袖。
翻出来的袖口隐约能看见绣着暗纹玉兰花,柔而软的贴着少年的肌肤。
寝室的窗户大开着,秋日的风吹进来,将床帐外的轻纱撩起,掠过几分冷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