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还有,宴请宾客?
恩公在朝立的是无结党的孤臣人设,自从他掌权,裴府什么时候办过宴会?
沈溪年逐渐开始面无表情。
这些人编理由都已经不过脑子了吗?
但沈溪年是做过心理准备才进来的,所以他再次深呼吸,将账册推到一旁,伸手去拿第二本。
这本账册的纸页更薄,有些地方还沾着油渍与霉斑。
他小心翼翼地翻开,只见里面的数字已经开始颠三倒四。
同一笔“药房采买银十二两”,在月初的支出项里记了一次,月末的结余项里竟又重复扣除了一遍。
更荒唐的是,有一页记录着“给账房先生月钱银二两”,可下一页的“府中仆从月钱汇总”里,又出现了“账房先生月钱银三两”的条目。
天呐,裴府还有账房先生呢?
谁?
是谁?!
沈溪年手掌用力,“啪”得一声合上账本,结果被喷出来的灰扑了一脸,呛得剧烈咳嗽起来。
全能的忠伯悄无声息地出现,端着托盘,托盘上放着干净的湿帕子和降火的菊花茶,甚至还放了两块厨房刚做好的桂花糕。
沈溪年看向忠伯的眼神有些委屈。
忠伯劝道:“小少爷快擦擦吧,吃点东西,再喝茶顺顺,这账目的事儿呀,慢慢捋就是了。”
沈溪年把账本放回桌面,伸出一根手指推远了一点,先是擦擦自己的脸和手,然后直接问:“忠伯,咱们府上的账房先生是谁?”
忠伯沉默了一下,然后尽可能委婉道:“大人后院空置,前院的账目又比较……灵活,平日里大人公务繁忙,没空料理,所以这账房先生也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人选。”
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沈溪年的心头。
现在回想,虽然只看了两本,但是上面的字迹虽有重复,却又的确不是固定字迹,想来书写的人也并非固定一人。
沈溪年端着茶盏的手一抖:“所以……?”
他好像终于明白过来自家娘亲说的,裴府的账目需要对着理是什么意思了。
忠伯脸上挂着和蔼的微笑:“进账自然是各铺子的掌柜交上来的,这支出……便是谁用了银子,就来记在账本上,各有各的标记。”
沈溪年:“……”
哇塞。
谁说古人思想束缚,行为落后的。
放到现代,就连小作坊都未必敢的开放式共享账单都出来了。
合着记账全凭自觉,理由下笔就编呗?
怪不得裴府没有账房先生,烂成这样的账,哪个账房先生敢把脑袋挂在小腿上接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