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突然开口:“我的母亲和宫中良妃是同胞姊妹。”
良妃……?
沈溪年脑中灵光一闪。
那不是新帝即位后,追封的生母吗。
这么说来,恩公岂不是和皇帝是表亲?
“良妃身侧有一宫女,曾祖曾是前朝御医。”
前朝御医……牵机?
沈溪年入梦前才刚听到关于前朝的事,正是最敏感的时候,一下子便想到关键。
曾经给恩公下毒的人,难道是恩公的亲姨母良妃?!
可是,为什么?
如果是为了帮助皇子夺位,良妃不应该更加拉拢国公府,以求助力吗?
孩童捏着金元宝的手指收紧,将原本圆鼓鼓的金元宝按下去一个凹陷。
少年的手指划过金纸,一点点折叠,旁边的火光映着金纸滑过他的脸颊。
“十日前,宫中突起大火,母亲与良妃葬身火海,唯有被母亲推出殿外的七皇子幸免于难。”
“陛下有旨。”
即使时隔多年,那道圣旨的字字句句都深深印在裴度的脑海,从不曾褪色。
“『朕闻良妃与国公夫人林氏,因私忿争执于宫中,不慎引燃殿宇,酿成大祸。此本应严惩不贷,然念及国公累世忠勤,于社稷有功,朕心悯之,特赦其府罪责,不予追究』”
“『着国公府即日寻回林氏骸骨,准其秘密发丧,以全礼数。然此事干系宫闱体面,不得大张旗鼓,更不可外传议论。』”
“『若有违逆,严惩不贷。』”
最后八个字,裴度重复了三遍,一次比一次慢,又一次比一次重。
沈溪年终于明白,为什么裴度会对他的出殡下葬那么执着礼数,分毫不让。
火葬,秘不发丧。
这几乎成了裴度难以解开的心结。
所以他才会执着地在母亲灵堂前亲手叠金元宝,直到指尖出血也不曾停下。
所以……他才更不能接受同样焚于火焰的沈溪年草草安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