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看上去却并非攻击前的蓄力,它看上去那样恐惧,却又极度渴望着什么的恩赏。
直到它发出的嘶嘶声变了调,从威胁的低吼,逐渐转化为一种呜咽顺从的低鸣。
刀锋螳螂缓缓地,极其小心地放下了可怕的前肢,巨大的头颅低垂下来,几乎要碰到夏尔的脚面。
那是一种臣服的姿态,绝对而彻底,夏尔很遗憾没能彻底观察它的腹部肌肉组成部分,那应该非常霸道帅气。
整个斗虫场都在观望,这只刀锋螳螂的反应出乎意料,却仿佛引发了连锁反应,周围所有铁笼里原本狂躁暴虐的雄虫全都安静了下来。
甲壳厚重的巨甲虫、毒刺林立的蝎尾虫、口器狰狞的撕裂虫……它们齐刷刷地转向夏尔的方向,不再咆哮,不再撞击牢笼,而是如同最虔诚的朝圣者,做出了各自种族表示最高敬意的姿态。
它们低下头,伏下身躯,收起利爪和尖牙,发出温顺的低频鸣叫。
万虫臣服于他。
这诡异而震撼的一幕,让所有人都惊呆了,俄斯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,胜利者的姿态碎得干干净净。
他看着场中那个被所有可怕虫族奉若神明的青年,一个被他第一个排除的、荒谬却唯一能解释这一切的念头浮现。
虫族只会对一种存在表现出如此绝对、如此本能的顺从——
虫母。
那个他苦苦追寻、以为能用来威胁虫族、甚至妄图掌控的虫母……
根本不是夏尔的“小情人”!
夏尔阿洛涅,帝国曾经最年轻的上将,那个在战场上让敌人闻风丧胆的“战神一号”,他自己就是——
“虫母……”俄斯的声音干涩沙哑,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,充满了惊骇和一种被彻底愚弄的狂怒,“你就是虫母?!”
他终于明白了。为什么夏尔能一次次从绝境中生还,为什么虫族的行动总是透着诡异,为什么贾斯廷那样的高级雄虫会对他死心塌地!一切都有了答案!
巨大的震惊过后,是滔天的怒火和杀意。
帝国上将竟然是虫母?这是比背叛更可怕的亵渎,是绝不能容忍的存在!此刻是最佳的机会,把夏尔踩在脚下,一箭双雕。
“所有单位听令!”俄斯猛地抢过扩音器,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尖厉,“目标场中所有虫族,包括夏尔阿洛涅!即刻绞杀!重复,全部绞杀!一个不留!”
预先布置在斗虫场四周高墙上的重型脉冲枪炮台瞬间调转方向,充能的嗡鸣声刺耳响起,致命的能量光束开始凝聚,对准了场中那些仍在向夏尔表示臣服的雄虫。
士兵们愣住了,但军令如山,他们只能硬着头皮执行。
夏尔被粗暴地拖拽到场地的正中央,更多的镣铐锁住了他的手脚,脉冲枪的瞄准红点在他胸口闪烁,他抬眸一眼盯住了俄斯,嘴唇蠕动。
围观者们爆发出惊呼和混乱,有人兴奋,有人恐惧,有人不知所措地看着青年,终于看清那是蓝色的血液将白雪融化。
只有俄斯脸上露出残忍的快意,他要把这个欺骗了所有人、玷污了帝国荣耀的怪物轰成碎片!
然而,负责执行命令的士兵们却迟疑了。他们的枪口微微颤抖,看着场中央那个身影。
即使沦为囚徒,即使被认定为异族,他眉宇间那份熟悉的、属于军人的冷毅和曾经带领他们取得无数胜利的领袖气质,依然让这些帝国士兵无法轻易扣动扳机……那是夏尔上将啊,要他们亲手向自己的敬仰开枪,他们如何能做到?
夏尔反而在这种时候闭上了眼睛。若是此刻死去,也死而无憾。
他保护过的人们保护了他,这就足够了。
“开枪!你们聋了吗?!”俄斯暴怒地咆哮,他甚至一把夺过身边护卫的步枪,亲自瞄准了夏尔,“帝国不需要虫母!去死吧,怪物!”
就在他即将扣下扳机的千钧一发之际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