掌心下的人身子一抖一抖,似乎是用尽全力,才挤出一句话:
“滚出去!”
……
滚出去。
容倾脑海里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。
……
赵瞻见他已经成一滩春水,又咳出了血,便抱他进到偏殿,一面哄他,一面喂给他那副虎狼之药,轻声细语让他等上一时辰,等前朝的事忙完了,自然会回来为他解药。可左等右等,大花炮响了一声又一声,也不见皇帝的身影。他只能趴在着冰冷的小几上,企图汲取出些许的清醒,以捱过这漫长的浪潮。
谁料来的竟是赵珝。
这冤家来这儿作甚?真应该拿糖瓜把这人的嘴和脚都黏起来,囫囵一团,丢出京师,去天南海北好好当他的宁王,而不是在这个地方,看到他最不堪和下贱的模样。
容倾咬住下唇,眼角面颊皆是桃花般的薄红,一滴热泪顺着脸颊流淌,淌到一半,泪已经冷下来了,冰凉地覆在他的脸上。
“滚出去。”
他又重复一遍,隐隐带上了哭腔。
赵珝闻言,非但没有退后,甚至半抱起他,强行让他的脸对着自己,语气里的担忧几乎满了出来:“姐姐,你怎样了?可是旧疾复发?我带你去找太医。”说罢,便要把人抱走。
“别碰我!”容倾猛地推开他的手,跌坐在软榻上,素来沉静的眼眸里已是涣散一片,几乎是崩溃地哀求道,“求你……你走……好不好?”
他明明想的是不能让赵珝看见,可身子还是背叛了他的心。
这般缱绻的画面,赵珝要是还没反应过来,那他干脆别做男人了。寻常的病痛怎会让人面色潮红、眼神涣散,甚至……
沾着薄汗的、涣散的脸。
梦里的,梦外的,渐渐重合。
赵珝瞳孔微缩,手指颤抖着抚上容倾的脸颊,温凉而湿润,他不可置信道:“他对你做了什么?他是不是用了什么龌龊的药?是不是在惩罚你?”
某一瞬间,巨大苦楚竟然压灭了欲念,赵珝只是很单纯、很悲伤地想带容倾走。他抱紧了容倾,手绕过膝弯,不料却碰到对方腿上的玉链,又是引得一阵颤抖与哭泣。
“带我走……哼。”
容倾在欢与痛的撕扯之中,反而清醒了一点。
他看着赵珝尚且年轻的、却又肖似其父的脸,忽而嘲讽地笑了一笑:“赵珝,你真的是他的儿子么?”
赵珝一愣,他并不想是,但他必须是。
“你能给我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