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沾上了滑腻的血,阮泱的手很快颤抖起来,她缓了缓深吸一口气,爬了起来。
女子的柔弱在此刻,成了最好的迷药。
阮泱见面前的人血流不止,嗓子却呜咽着发不出任何声音,她踢开男子,立刻跑到院中,砍断拴马绳。
随后攥紧缰绳翻身上马,拔下发上的簪子朝马儿扎去,马儿吃痛长嘶一声,将阻挡她的人踢翻后,又撞翻路边的箩筐,在人群熙攘中冲了出去。
。。。。。
这么一闹,城门已经封锁,若要借宿或者讨些吃食,就是自投罗网。
前有朔北人,后有宁羡,天下之大,何处是她的归身之所呢。
若还待在人群熙攘处,不出片刻她便会被捕快抓入大牢,普通老百姓杀人偿命,明日可能就出现在断头台上了。
她调转马头,朝深山老林里奔去。
夜色逐渐暗了下来,很快便将山间淹没,趁还有光亮,阮泱穿过逼仄刺挠的竹子缝隙,找到了一处藏身之所。
山洞脚下虫鸣不断,身上又没有火折子之类的,到了夜晚更是危险重重,她自幼在家娇养惯了的,可以说没吃过一丝苦头,这下没有时间适应,阮泱不禁抱着膝盖缩在角落,眼泪无声地流下。
难道她真的要去衙门自首吗?可明明错的是别人。
她不记得她是谁,从哪里来,世界一片空白让她觉得实在太孤寂了。
这回没搞清楚局面,就莽撞逃跑,导致误认了恩人重陷泥沼,好像还错伤了一直对她很好的夫君。
夫君……
阮泱想到宁羡更难过了,流了那么多血,也不知道宁羡还有没有活着,他会不会很痛?她不在的这些天,宁羡身边有没有新的女人陪他呢?
要是有了新人,把她忘掉了可怎么办?
阮泱心里莫名酸涩了起来,自失忆后,她的世界很小,小到只有宁羡出现在她生活中,才让她感受到自己存在的事实。
他倘若消失在自己生命中,她还有点儿不习惯。
就如她一直正飘于海上,前方一望无际,只有手里趴着的一块浮木,而此刻,浮木被她推远了。
她和宁羡朝夕相处的这个把月,对方没有强迫她做任何事,还把她养的“白白胖胖”的,不管她喜不喜欢,只要宁羡认为好吃的都往她嘴里塞,这几个月下来,她肉眼可见滋润了不少。
偶尔得了空还回来陪她玩儿,解解她的寂寞。
就是偶尔会孩子心性,故意捉弄她,看她急的满脸通红的样子,但这些比起此刻,简直轻如鸿毛。
至于感情嘛,阮泱想,日久生情,慢慢培养就是了,反正她的夫君模样俊俏,喜欢上他就是时间的问题。
阮泱给自己做了好半天心理疏导,才勉强接受了她是宁羡外室的事实。
若宁羡能原谅她,她保证乖乖待在他身边,好好相夫教子,至少在她彻底恢复记忆前,再也不闹了!
方才一路逃亡,腿上胳膊上被划开了不少小口子,阮泱捂着受伤的腿,疼到面色发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