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遥田还在喋喋不休,江寄雪却放慢了马的速度,和陈瑶田的囚车并驾而行,“其实,陈太守你和陈大人在历城监狱演的那场戏并没有什么破绽,你想不想知道我是从哪里发现你们是一伙的?”
“从哪里?”
陈遥田不假思索地追问,见到江寄雪露出一个诡计得逞的笑,他才反应过来,可怜巴巴地找补道,“啊不,我的意思是,少君你是从哪里误解了我……”
……
江寄雪仰头看着西面的天色,太阳就要下山了,陪都的城墙已经遥遥在望,他们只需要今夜在前方不远的陪都过宿一夜,明天傍晚就能抵达京城。
回京后,这趟追捕任务就算圆满完成了,江寄雪心情好像因此放松了不少,他看了眼陈遥田,竟然有心思和这位阶下囚攀谈起来,“陈太守,你还记不记得,在监狱那天,我站在城墙上,你被陈大人拉出来作为人质时,你自己说了什么?”
陈遥田想了想,道,“是下官无能……竟然被逃犯抓了做人质……少君大人不必顾虑我的性命,尽管诛杀逃犯要紧”
江寄雪立刻赞赏地感叹道,“啊——陈太守记性真好。”
陈遥田脸色僵硬地看着江寄雪,嘴角不受控制地抖了抖,“……”
现在的陈遥田只要见江寄雪一笑,就心惊胆战,他总觉得这小子一笑就一准憋着什么坏主意。
在进入陪都之前,他们还要穿过一片树林,暮色四合,林中光线昏暗,他们的车队走在一条林中小路上,马蹄和车轮碾过落叶,发出“沙沙”的声响。
江寄雪道,“其实你这话问题也不大,只不过不巧的是,前些年我随父亲到常州,遇到过一个和今天类似的案子,当时也是巡查监狱的官员被越狱的犯人捉住,我和父亲在监狱外和人犯对峙,虽然具体的情况与这次有些细微不同,但对峙的场面我却记得很清楚,那位被捉了做人质的官员对自己成为了犯人的筹码感到懊悔不已,在整个案子始终不肯称自己是人质,对于外围官兵,也并没有像陈太守一样呼喝,指明要诛杀人犯,而是要父亲按照章程办事,我们赶到的时候,那位大人因为被捆做人质,遭到不少毒打,被推出来的时候鼻青脸肿有不少伤痕,态度和情况都和陈太守的不太相同……”
不等江寄雪说完,陈遥田便辩解道,“这哪能每次情况都一样呢?也不能就凭此断定下官就是同伙吧?是吧?陈大人你来说两句……我不是你的同伙吧?”
陈清泉转过脸,不理会他。
江寄雪道,“这倒也是,不过如果陈太守你果真是被要挟的人质的话,断不会当众大叫大嚷,说出要我诛杀人犯这种话的,这种话除了激怒逃犯外,似乎并没有其他用处,其实你当时怕自己作为人质分量不够重,所以想要趁机提醒我吧?因为在当时那种情况下,最有可能被当场诛杀的,只有陈太守你。”
陈遥田一怔,“这话怎么说……”
江寄雪事不关己地道,“反正江某一面之词,也定不了陈太守你的罪名,这次回京之后,自然有三司来调查此事,陈太守与其在这里向我喊冤,不如留着力气去三司使面前辩解——”
就在这时,有破风之声骤然而至。
三支箭矢从林中不同的方向袭来,树林里有埋伏!
“师尊小心。”
君临境是行动最快的一个,三道金光飞出,气刃与箭矢相击,同时将来自三个方向的箭羽击落,但更多的箭矢接踵而至,密密麻麻如同雨点,对方似乎没留后手,是打定主意要杀了他们这一队的所有人。
从四面八方射来的似乎并不是普通的箭,随行的队伍中已经有几人为保护囚犯和江寄雪中了箭,那箭不需要射中要害,只要擦破皮肉,立刻就会化为一束细烟钻入受伤的皮肤,顷刻间中箭之人就在一声凄厉的惨叫中全身发黑,随着浓烟滚滚皮全身的血管爆开,眼球因为充血从眼眶中脱落,然后径直倒地不起。
剩下的人见到这种可怕的死状顿时吓得慌了神,又接连有两个人中箭死去。
江寄雪灵力全失,此时和一个普通人无异,君临境全神贯注守在他旁边,金色的气刃几乎全方位防护住二人周身,一批箭矢击落,然后又是一批箭矢射来,君临境的气刃也连续不断地和箭矢相接。
“嗜血箭。”
江寄雪见四周密雨般箭矢狂飞,担忧地看向随行的两辆囚车,赵行守在陈清泉的囚车外,正御藤挥落不断射向囚车的箭雨,但树藤似乎很怕嗜血箭,每很藤条与箭矢相撞,都会迅速枯萎,赵行只能不断御使新的藤枝,他周围的几棵树已经全部败死,如果继续这样下去,恐怕坚持不了多久。
怎么会这么快
江寄雪这次回京并非完全没做安排,他灵力受损所以更加谨慎,在历城逮捕陈清泉这件事动作太大,消息必定藏不住,江寄雪早就预料到他会在回京途中遭遇埋伏或攻击,所以为了掩人耳目,这次回京的路线是谨慎选择,并且保密的,除此之外,他还把随行的一千东圣府精锐部队分成十支小队,分别带着假人犯走不同的路线回京,中间还和其中三队交换过路线和人犯,而且没有由历城直接向西行回京,而是绕道向北,最后穿过陪都城,由陪都入京。
这么多的安排,竟然还是被发现了踪迹,中了埋伏,实在出乎江寄雪的预料。
正在这时,只听身后一声惨叫,江寄雪回头看去。
“赵使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