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正是。”汪伯彦微微颔首,道:“大王既已接位,便是君,更是叔。”
“于公于私,对关中那位,都不可再以‘敌’视之,而当以‘亲’待之。殿下要做的,不是讨伐,而是包容。”
他刻意在“包容”二字上加重语气。
“谌是孤的侄儿,做叔叔的理应包容,”赵构点了点头,“具体该当如何?”
“大王需下一道明发天下的诏书,但这诏书非是君王谕令,而当是叔父家书。”汪伯彦说着,面上露出笑,细细道出口:
“诏书应避免使用严厉斥责,而是用一种略带无奈和慈爱的口吻极致包容……”
“妙!”一旁的黄潜善闻言,立刻抚掌赞叹:“此言一出,便将皇侄的一应行为,定性为‘年幼失措’、‘被左右所误’。”
“天下人看到的,非是太子抗金,而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在胡闹,而官家您,则是那位宽容慈爱,为其忧心的长辈!”
这个马屁精,直接开口就“官家”叫上了。
汪伯彦以手抚须,含笑点头,继续道:“此乃定性之要。”
“紧接着,便是安抚之实了。大王可以关中路远,粮草艰难为由,命四川制置使,拨付钱粮,犒劳侄儿麾下将士。”
“同时,对宗泽、曲端、吴玠和唐重等西军将帅,大王需以朝廷名义,大加封赏,官爵厚禄,毫不吝惜……”
“给这些人一个后路!”
“同时也给他们一个思变的可能。”
“此计,是以朝廷名分与钱粮厚赏,行笼络分化之实……”耿南仲若有所思,道:
“他们若受,便是默认了官家之君位与安排。若不受,便是不识抬举,辜负圣恩。”
“官家始终占据仁义……”
“然也。”汪伯彦总结开口,道:“官家需要做的,就是天下人眼中,您是一位仁德宽厚的叔父与君主……”
“对侄儿的‘胡闹’报以最大的宽容与引导。而在关中那边,他们接到的每一份封赏,吃到的每一粒粮食,都打着您的烙印。”
“天长日久,人心向背,自有公论。”
“届时,是将其顺势纳入麾下,又或是其他皆可。”
赵构听罢,沉吟片刻后,点了点头,道:
“便依你之言吧。”他缓缓道,声音平稳而有力:“既如此,那便先与金人接触,让其放皇室宗亲,还有大臣南归。”
“之后,便由卿拟诏,登基……”
“是!”汪伯彦等一众赵构的智囊团起身恭敬一礼,赵构却是目视前方,神色莫名。
“终于,到这一步了!”
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