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户房的胥吏却不依不饶,又找他要所谓的“代劳费、加急费”等杂项。
徐开田前后多花了近二钱银子,才换回一张轻飘飘的完税凭证。
而他名下那十亩地,一年风调雨顺,刨去种子、耕牛、正税,所得也不过一两多银子。
如今各地都在闹灾,地里减产严重,这些额外的盘剥,几乎夺走了他大半年的收成。
在剿饷摊派的各个府县,像徐开田这样被故意刁难、拖延,最终不得不多缴数倍“正赋杂税”才得以脱身的农户,比比皆是。
有更倒霉的,被拖上两三个月后倾家荡产,只能卖儿卖女。
与此同时,为了迎合上意,进一步搜刮民财,户部尚书程国祥又想了个法子。
他在奏疏中引经据典,以唐代曾收取“间架税”为例,建议向城镇居民开征“房屋门面税”。
而朱由检自然是从善如流,又来了个“暂借民间房租一年。”
经户部商讨后,由朝廷下发通知,规定不论大户小户,一律按临街门面,每间征税银一钱。
这道命令到了地方,更是给了各级官吏肆意妄为的借口。
有的地方官趁火打劫,自行加码,规定每间门面内只要有房,就要征收税银一钱。
哪怕只是临街搭了个棚子卖炊饼,也得按“门面”交税。
无数引浆贩夫的升斗小民,纷纷被这突如其来的“门面税”逼的走投无路,家破人亡。
就连被誉为首善之地的京师,城里的百姓们也是怨声载道。
他们不敢明着咒骂皇帝,只能像明世宗时,把年号“嘉靖”改为“家净”一样。
私下将“崇祯”改成了“重征”,并以童谣传唱。
嘉靖朝,家净光。
崇祯年,重征忙。
龙旗换马面,锅底映日光。
尽管民间已经是哀鸿遍野,但端坐在紫禁城里的朱由检却充耳不闻,只顾着沉浸在“三月平贼”的美梦里。
各地的民脂民膏相继押解到了京师,杨嗣昌精心规划的战略行动,终于等来了启动资金。
按照他的部署,两百多万两饷银被相继运往各省,开展招兵、练兵运动。
凤阳、泗州、承天三地,因其是老朱家的祖陵所在,地位特殊,各自分得了五千兵额的饷银。
他们的任务就是坚守不动,以确保大明龙兴之地的风水不被破坏。
这笔钱,多半用于加固城墙、修缮陵寝卫所,以及维持当地驻军的日常开销,与机动作战关系不大。
五省总督洪承畴,因其直面农民军老巢和关外威胁,责任重大,所以分得了三万兵额的饷银;
七省总理王家桢,由于负责统筹中原剿匪事宜,同样分得三万兵额饷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