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随手一抛,把珠子抛到渣斗中去,力气过大,珠子磕到渣斗边缘,滚到地上。
内侍悄无声息上前,捡起珠子,重新放入渣斗中。
“来。”太子从手腕上脱下白玉佛珠手串,拿在手中,对着李玄麟招手。
李玄麟走过去,伸手要接,太子握住他手腕,将珠串套上他指尖,一点点往里戴,戴上手腕后,抓住他的手,用力一攥,随后松开,又拍拍他的手背:“我来给你送药。”
他身后跟着的小黄门,拎着食盒,弯腰把食盒放在小几上,端出一碗汤药,奉到李玄麟身边:“殿下惦记郡王在晚饭时咳了几声,特让史御医开了滋补药方,还温着。”
太子含笑道:“喝吧,碗底那点渣滓就不要喝了,扎嘴。”
他坐着,但比站着的两个人都要“高”,姿态是漫不经心的俯视、施舍。
杀了他——李玄麟心中闪过一句话,声音幻化成琢云的声音,让他心头一跳。
不能杀——他迅速决断。
太子属官,就在楼下,常家子弟,也在此处,太子身边,定然跟着鬼魅似的死士,也许藏在梁上,也许藏在窗外,哪怕他流露出一丝一毫杀意,也将前功尽弃。
“是。”李玄麟接过药,手颤了一下,黄褐色的药汁一荡,荡到碗边,险些泼撒出来。
他五脏六腑寒意重重,凝结成冰,举起药碗送到嘴边,一饮而尽。
小黄门接过碗,递过去一块帕子,太子随意一指:“坐。”
李玄麟依言坐过去,袖子窄小,他两手仍拢进去。
白玉珠子贴着他的手腕,让他腹内翻江倒海,想扯断素绳,弃于渣斗。
“好看吗?”太子眼睛看着琢云,手却指向李玄麟。
琢云站在原地,实话实说:“好看。”
太子脸色愠怒:“玄麟,上次不是还让她气个半死吗?”
他皮笑肉不笑,话是揶揄的话,但语速慢,咬字重,每一个字都很清晰,像鞭子,抽在李玄麟身上。
这样还不够,他起身,走到李玄麟身后,一只手环住他的脖颈,手掌抚摸他的喉结,轻轻往里收紧:“问你说了什么,又不肯说,跟我这大哥生疏了。”
李玄麟开始头昏。
每一碗汤药,都会让他头昏,这个时候,太子的手可以轻而易举捏碎他的喉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