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片大片的红色,新鲜的,滚烫的,四处飞溅,顺着驾驶座流淌而下,碎肉被碾出白色的细沫,一瞬间溅了满身满脸。
“警察……封锁住这里!”
“快!驾驶座的人没救了,去救后面的……腿卡住了,没办法了,医生,拿电锯过来!”
视线一片模糊,黑白光斑在眼前晃动、卡顿,最终断电。
次次……沙沙……
“长临——沈长临!!!”
“我不接受,我不接受……谋杀,对,这是谋杀!”
“那辆货车不可能看不见我们的车,是有人想要杀我们!”
“别这样……李莓柳!”
所有人的脸扭曲成一个个漩涡,嘴巴张张合合,像是无底的黑洞,“这疯婆娘!”
“哎呦,敢咬我?这小疯狗,一家子全是疯子,滚滚滚别再来了,说是意外就是意外!”
“呜呜呜呜……呜呜……”
“为了孩子着想,你也振作一点,不能再这样下去了!”
“他的眼神好可怕,被刺激疯了吗……走走走,别靠太近。”
他似乎在梦里行走,又似乎四肢着地像爬虫一样爬,身体上驮着太多太多东西,喘不过气。
“滚开,晦气的东西!”
“喂,我听说你爸死了,是真的吗?”
“呀啊啊啊啊!疯子发疯了!给我滚开啊啊啊——”
“喂,你他妈清醒一点!!”
浑浑噩噩之中,有人拽住他的胳膊,猛地把他从地上拉起来,两脚站立。
然后用力推了他一把
——
“快跑!!!”
于是他疯了一样向前跑,耳膜里全是风声,肺破风箱一样呼哧呼哧,嘴里全是血腥味。
跑过白亮亮的医院大厅。
消毒水气味的病房,床头仪器嘀嘀作响,曲线不安地延伸。
跑过学校灰尘弥漫的杂物间,外面的人嘻嘻哈哈,反锁上门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