昏暗中,月光渗入窗子,落在崔云祈月白长衫上,透出几分惨白,他又拿起那块赭石,声音温雅:“明日我亲自去一趟看看。”
成泉再次点头,随后安静下去。
崔云
祈盯着那块赭石轻轻摩挲,
温润双眸中神光轻颤。
“玉儿……明日是你及笄了,
你究竟在何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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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下静谧,一缕月光穿过窗纸,透在地上,油灯昏昏亮着,屋中水声潺潺。
李眠玉吃过这一月以来最软和的一顿饭后,舒服地泡在温水之中,拿过澡豆细细搓洗头发。
那澡豆远远比不上宫中所制,粗糙磨皮肤,可她还是很快乐,感觉自己马上就要从一个脏东西变回香喷喷的宁国公主了。
在水彻底凉透前,李眠玉才依依不舍起身,踩到一旁干净的一块木板上用棉巾擦身。
木板是今日燕寔搭建净房时顺手劈的,放在屋中浴桶旁,垫着一块粗布。
李眠玉用棉巾裹着厚重的长发擦了许久才放下棉巾,旁边是燕寔打的长条凳,上面放着她的新衣裳,她伸手去取,穿上肚兜后,习惯性去拿小裤时,却是一僵。
她忽然想起来…………她没有新的小裤。
李眠玉脸上快乐的笑容一下呆滞了。
燕寔早已用井水冲洗过,换上干净内衫,站在院子里等。
等到屋内水声停下,也没听到李眠玉喊自己进去收拾,他眉心微微一蹙,有些疑惑。
又等许久后,屋子里才传来李眠玉颤颤巍巍的声音:“燕寔,你进来。”
燕寔转身推开门,往里望过去。
李眠玉散着半湿的乌发,水红的细布裙裳整齐穿在身上,端坐在土炕边沿,右手拿剪子,左手拿着那半匹布,脸上神情踌躇、迟疑、紧张地比划着。
她看到燕寔进来,乌黑的眼看过来,脸慢腾腾红了,眼睫轻颤,支支吾吾:“燕寔……”
燕寔的目光落在李眠玉那只拿着剪子的手上。
细白、生疏。
李眠玉拿着剪子实在脑子一片空白,分明小裤瞧着很简单,不过几片布缝在一起,可她竟是连剪子该怎么剪都不知。
可她不能没有小裤,也不想再穿那脏了的粗布内衫了。
李眠玉踌躇了一下,矜持端庄起来:“我自髫龄习琴弈书画,鞍马亦颇娴,然因禁苑有绣娘司职,女红素未习,故……”她顿了顿,终于憋不住这范儿了,两眼期盼地看着她能干的暗卫:“燕寔,你会针线吗?”
燕寔:“……”
少年穿着单薄的内衫,衣襟有些松散,露出些漂亮的肌理,在油灯下呈出蜜色的光,他定定看着李眠玉,眼睫轻颤,没有吭声。
李眠玉知道这是默认的意思,心里生出赧然,声音飘忽又娇矜:“你帮我缝两条小裤吧,无需绣花,平平无奇就好……我的及笄礼就要这个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