碎片饱经风霜,纹理和上面镌刻的古老文字都已磨损得斑驳不清,但是他还是一眼看出来,上面刻的是殷商的文字——这是甲骨文!
而古朴陈旧的甲片中央,可以清晰看到一道新鲜的裂口,正好挡住了一行文字。
……这是被人用利器故意割开的。
萧望舒眉间染上一丝惋惜。
他掏出手帕,把这小块甲骨文碎片小心翼翼包裹起来,放进贴身的口袋。
萧正的声音从屋子里飘了出来。
“狗屁倒灶的甲骨文,就是堆垃圾货色,,谁当真谁是寿头(傻子)!”
萧望舒面无表情地听了一会儿,扬起嘴唇,笑了。
他步履从容,不疾不徐地跨过门槛,走进门厅,声音是惯常的轻柔温雅,“萧管家。”
萧正被大少爷这一声着实吓了一跳。
他浑身蒙的一哆嗦,像被针扎了屁股,“腾”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,慌忙侧身看向门口。
刺眼的灿金色阳光正从萧望舒身后涌入,晃得萧正一时睁不开眼,这让他没能看清大少爷脸上的表情,他本能地弯下了腰,声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颤抖,“大……大少爷。”
萧望舒尚未开口,萧正已抢先一步,带着几分谄媚几分惶恐,絮絮叨叨地解释:“您有啥吩咐,差个人来知会老奴一声便是了,何劳您亲自跑一趟?这。。。。。。这。。。。。。”
阳光下的萧望舒笑容依旧和煦,甚至显得越发温润,语气也更加轻柔了几分:“这倒是我的不是了。”
一旁的萧竹心头猛地一跳,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。他小心翼翼地用余光偷偷打量大少爷的脸色。
伺候大少爷的仆人都知道,大少爷是萧家里顶好伺候的主子。
他待人接物总是彬彬有礼,哪怕吩咐仆人做事,也是“请”和“谢谢”不离口,老爷太太都觉得他过于“英吉利做派“而颇有微词,他却总是温言解释这是绅士风度。
此刻,萧望舒脸上依然挂着那标志性的、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,眼神温润,似皎皎月色,平静无波,看起来与平日毫无二致。
萧竹紧绷的神经不知不觉放松了些,暗忖:大概是错觉吧?大少爷那样温润如玉的人,怎么可能。。。。。。会阴阳怪气呢?
萧竹都这么想,萧正更是毫无所觉。他一边忙不迭地呵斥萧竹“还不快去给大少爷沏茶!”(萧竹如蒙大赦般低头快步溜了出去),一边又扯着嗓子朝外面喊“上点心!快!”,还抽空狠狠剜了一眼门口失职没通报的小厮。整个场面被他指挥得鸡飞狗跳。
萧望舒只是静静地站着,唇边噙着那抹温润的笑意,饶有兴致地看着萧正颐指气使、忙里忙外的样子。
半晌,他才轻轻柔柔地开口,“萧管家,好大的威风呢。”
萧正正训人训得唾沫横飞,闻言一愣,随即堆起满脸褶子的笑,躬身道:“让大少爷看笑话嘞!乡下头地方,下人弗懂规矩,老奴也是替主子着急上火!”
他搓着手,终于想起了正事,小心翼翼地问:“大少爷您。。。。。。是有什么要紧事体吩咐老奴去办?”
“倒也不是什么大事,“萧望舒语气依旧温和,“不敢劳烦萧管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