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眼下,她的确需要一个暂时藏身的地方。
“你先进去!”她不再犹豫,手腕一抬,黑洞洞的枪口直接抵住了麻子脸的心窝。
麻子脸顺从地侧身进屋,江明熙紧随其后,枪口始终不离他后背。
门板“吱呀”一声合拢,老麻立刻手脚麻利地闩上了门栓,然后长长出了口气,抬起袖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油汗。
江明熙不动声色用观察麻子脸的家。
两进的小屋,厨房和卧室连在了一起,她站在门前一扫,就能看到厨房灶台上的几个破碗和半个杂粮馒头。
卧房更是逼仄,一张床几乎塞满,其余的杂物都乱糟糟的堆在一起,几乎找不到下脚的地方。
这破落样儿,别说设下埋伏,多站个人都嫌挤。
“跑这半天,累坏了吧,快坐下歇歇……”
麻子脸堆起笑脸,话说一半,突然僵住了。
他猛地意识到这屋里连个像样的凳子都没有。
他慌忙弯腰,在墙角那堆破烂里一阵扒拉,拽出个三条腿的小马扎,又手忙脚乱地寻了块砖头垫稳当,用他那油腻的袖口使劲蹭了蹭凳面。
在江明熙凶狠的目光和纹丝不动的枪口里,麻子脸咧开嘴,笑的憨厚又朴实,“你……你先坐会儿?我去给你泡茶!”
然后不等江明熙回应,他又转身扑向墙角一个掉了漆的木柜,在里面叮铃咣当地翻找起来。
“咦?搁哪儿了?我记得就在这儿啊……嘿!找到了!”
他惊喜地叫了起来,小心翼翼捧出个巴掌大的粗陶罐子,献宝似的捧到江明熙眼前,“你看,这可是好茶,是我闺女婚后回门那会儿孝敬的,就剩这点儿了,可香哩,我给你……”
“够了!”江明熙忍无可忍,打断了麻子脸的絮絮叨叨,抬枪直接抵住了他的脑袋,凶狠地逼问道:“说,你到底是谁?有什么目的?给老子放老实点,别以为我不敢开枪!”
老麻浑浊的眼睛定定看着眼前的孩子。
是的。
他还是个十几岁的半大孩子。
小少年握着枪,眼神又凶又狠,像被逼到绝路呲牙的狼崽子。
和昨天庙会上那个气度从容、宛如白鹤的贵公子,简直天差地别。
不仅是洋货大衣换成了他现在身上的粗布蓝褂子,连骨头缝里透出来的那股劲儿都变了。
所以不怪胡老狗眼瞎看不出来。就连他这双在江湖里滚了几十年的老眼,都被他骗了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