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南自古便是富庶之地,世家大族往往在本地经营数十代,底蕴之深厚,常人很难想象。
如今国朝初立,各个方面都需要用钱,就连大总统都要巴结讨好江南世家,方县长如此重视也不足为奇了。
胡德全之前还一直发愁要如何越过方县长在贵客跟前露脸,没想到贵客就自己撞上门来了!
一口江南口音,又姓萧,完全不把方县长放在眼里,提及大总统也是稀疏平常的语气,再加上这一身简装也掩盖不住的卓尔不群的华贵气质,眼前这位必定是杭州萧家的嫡亲少爷!
胡德全刚激动了几息,旋即又想起萧家少爷方才气势汹汹的质问,满心的火热兜头就被浇了一桶冰水。
他知道,像这种手眼通天的大人物,捏死他们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。
他暂时还不知道方县长是哪里得罪了贵客,所以接下来更要小心回话。
“是是是,是我眼拙,您看起来老成持重,在家里想必定是威严的兄长。”胡德全试探性地叫了一声“大少爷?”
“那是我阿哥。”萧家少爷说:“我在家中行二。”
胡德全立刻弓着腰,殷勤叫了一声:“二少爷。”
“这畜生不懂事冒犯了您,罪无可恕!”
他板着脸,就像话本里的青天大老爷一样正气凛然刚正不阿,他抽出腰间的配枪,干脆利落地上膛,“我一枪崩了他,给您出气!”
捂着伤手的宪兵人都吓傻了。
事到如今,他那颗愚笨的脑袋也总算意识到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。
迎着长官犹如看死人般冰冷的眼睛,他突然打了个激灵,瞬间想明白了一些事。
“求二少爷开恩,求二少爷饶命!是俺猪肉蒙了心!您大人有大量,饶我一次吧!”
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,像没有痛觉般拿头用力撞地,几下就磕了个头破血流,血流如注,脑袋肿成了葫芦。
萧家二少爷惊恐地后退了一步,“好了好了,你快起来吧!”
他又看向了凶神恶煞的胡德全,气恼地说:“你不要开枪,我又没说要杀了他。”
胡德全得意地想,过关了。
到底是小崽子,年轻面嫩,简单做做戏就能就能糊弄他了。
胡德全麻利收回手枪,对磕头的宪兵大声说道:“看在二少爷的面子上,今天就饶了你一命,还不快谢恩。”
“谢谢二少爷宽宏大量!”宪兵并没有起身,继续用力磕头,“怦怦”的沉闷声里,震得大地仿佛都在颤动。
短短几息后,他就磕晕了过去。
胡德全挥了挥手,示意手下人把这没脑子的蠢货拖下去,酝酿许久的恭维话已经涌到了嘴边,却被二少爷打断了。
“我不理解。”萧家小少爷扫了一眼不远处躺在血泊里的老人,昂扬星眸里浮现了一种清澈的诧异和愤怒,“你们为什么总是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杀,为什么不能坐下来好好讲道理呢?”
好好讲道理?
胡德全有些啼笑皆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