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上辈子,沈蔓歌正是这么做的。
没错,老黄头很悲惨。
但是,在这广袤的神州大地,比老黄头更悲惨的人遍地都是。他能活到这个年纪再死,已经是一种幸运了。
可是,龙骨就在老黄头手里。
江明熙沉默了好一会儿,突然笑了,笑容苦涩,带着一种“果然如此”的释然。
她就知道。
她怎么可能会突然运气那么好。
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啊。
从来都是这样。
命运赏她残屑,却要她投以骨血。
宪兵队长气喘吁吁地放下鞭子,咳出一口浓痰,吐到了老黄头稀疏的白发上。
“妈的,这样都不死,老家伙命真硬。”
江明熙突然动了。
她迈开脚步,向前走去,一开始不疾不徐,然后越走越快。
一如昨夜,她攥着刀走向了张楠。
也一如那无数个日日夜夜,她孤身走向了战争、洪水、饥荒和死亡。
。。。。。。
最先发现那个小少爷的,是个变戏法的江湖人。
他长了一脸麻子,认识他的人都叫他老麻,久而久之他自己都叫自己老麻了。
老麻诧异地看着小少爷,就像看到了一只鹤飞入了野狗群。
小少爷看起来年纪不大,身材清瘦纤长,穿着那种挂在西洋百货大楼里的高档驼色大衣,笔挺的衬衫就像他的人生一样没有一丝皱褶。
他走起路也有一种独特的韵味。
闲庭信步,如平稳掠过湖光山色的轻风,带着一种赏心悦目的静谧从容。
他越走越快,衣摆翻飞,好似轻盈的白鹤,悠然漫步在沼泽泥潭。
只看他闲适风流的姿态,看他笔直的背,看他那引而不发、如剑锋利的骄傲眉眼,就知道他一定来自于一个和在场所有人截然相反的世界。
他一定有个体面富裕的出身,被整个家族如珠似宝的养大,从小到大遇到的全是好人,所走的路也皆是坦途。